沉默片刻后，杨子潞开口：“你恨他们吗？”
芬里尔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杨子潞，眼神复杂，仿佛在审视他问出这句话的意义。
许久，他低声道：“恨吗？”
风雪在深渊中咆哮，四周寂静无声。
“如果恨能撕裂锁链，我早已逃脱。”他的声音幽远，“但它无法让我脱身，无法让我得到自由。”
杨子潞微微颔首。
他曾经了解过北欧神话，包括其中的芬里尔，知道他曾是阿萨神族抚养的狼，奥丁与诸神曾与他和平共处，甚至赋予他足够的尊重。
可随着芬里尔的成长，他的体型越来越庞大，力量越来越强大，甚至超越了众神的预期。
恐惧，在阿萨神族之中蔓延。
他们害怕这头巨狼，害怕他日后成为无法控制的存在，最终，在洛基尚未反叛、诸神仍未衰败之时。
他们选择将芬里尔囚禁于格里特尼尔岩石，并用矮人锻造的魔法锁链“格莱普尼尔”束缚住他。
那是一条由猫的脚步声、女人的胡须、山的根须、鱼的呼吸、鸟的唾沫以及其他神秘之物编织而成的枷锁，坚不可摧。
众神以笑容和言语安抚芬里尔，将他哄骗至深渊，而当锁链扣上的一刹那，一切温情都变成了冷酷的背叛。
“你曾经想要逃脱吗？”杨子潞忽然问道。
芬里尔沉默了一瞬，随即淡漠地笑了。
“逃脱？”
“我当然想过。”
“但最终，我明白了一件事——我将成为预言中的的终结者！”
这句话落下时，整个深渊仿佛都陷入了沉寂。
杨子潞看着芬里尔，看着这头巨狼在被囚禁千年之后，仍然保持着冷漠的神色，他的目光不再愤怒，也不再痛苦，而是一种彻骨的清醒。
众神囚禁他，是因为他们恐惧他。
而芬里尔憎恨众神，也只是因为他被剥夺了自由。
“命运如锁链，因恐惧而缠绕。”他的声音低沉，却透漏着一股强烈的情感。
杨子潞愣住，随后忍不住笑了笑。
杨子潞迎视着它的目光，缓缓说道：“不好意思，不是抬杠哈，只是我不相信神明的誓言，也不相信命运的枷锁。”
杨子潞并非无的放矢地来到此处，他在寻找让自己修复破损身体的方法，而在这片北欧神话的天地间，世界之树的精华或许是关键。
但要到达世界之树的核心，跨越的可不仅仅是空间的距离，还有诸神的禁忌。
他抬起头，看着这头被锁链束缚的巨狼，心中浮现一个念头。
“芬里尔，告诉我，你是否渴望自由？”杨子潞问道。
芬里尔眯起了眼睛，目光深邃如深渊。
“你打算做什么？”它的声音带着些许探究。
杨子潞伸出手，轻轻地碰触了一下那条格莱普尼尔锁链，掌心瞬间传来一股极其强大的法则之力，那是超越凡人理解的神力，承载着诸神的誓约，一旦破坏，便将引发不可逆转的后果。
但杨子潞却笑了：“或许，我们可以谈个交易。”
芬里尔的眼睛微微一亮，苍蓝色的火焰在瞳孔深处燃烧得更旺盛了一些。
“你……愿意释放我？”它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怀疑。
杨子潞摇了摇头：“我可没有那么伟大的同情心，我要穿越这片神域，而你，或许可以成为我的同盟。”
芬里尔低头看着眼前的人类，似乎在仔细思量着他的话语。良久，它忽然笑了。
“人类，我闻到了一股阴谋诡计的味道。”它轻声道，“但……我喜欢。”
锁链轻微震动，峡谷间的风声变得低沉而诡异，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窃窃私语，预示着即将来临的动荡。
杨子潞看着芬里尔，心中隐隐察觉到，或许这个决定，将改变整个世界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