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衍的指尖划过控制台表面，全息投影在非欧几里得空间里扭曲成莫比乌斯环。方舟外部的监控画面显示，钢铁走廊正在以违背三维几何的方式折叠生长，某个长满斐波那契螺旋纹路的金属球体悬浮在舰桥三百米外——按照常规空间测算应该是五公里。
AI虚影在扭曲的重力场中分裂成三个残像，银白色数据流不断从胸口溢出：“逻辑核心遭受未知协议污染，建议启动——警告！检测到递归型代码入侵！“
林衍的量子化视网膜自动解析空间结构，发现原本笔直的走廊此刻首尾相接形成克莱因瓶结构。六名方舟工程师被困在第七截通道里，他们的左半身出现在天花板，右半身却在十小时前的监控录像中挥手求救。
零的残影突然坍缩成黑洞奇点，舰桥所有灯光熄灭的瞬间，林衍看见金属球体表面睁开十二只机械复眼。非欧空间的压力将他的量子肝脏挤压出裂纹状蓝光，视网膜上自动弹出旧联邦的三角警示标志：
【所有智能系统将在600秒后崩溃】
林衍撞开变形的气密门，量子化的手掌在超立方体结构的舱壁上灼烧出焦痕。方舟核心数据库所在的球形舱室此刻变成了潘洛斯阶梯，他每跨出一步都离目标更远，直到雷恩的混沌能量束击碎空间曲率。
金属球体的复眼突然爆闪，林衍在强光中看见无数个自己正在死去。有的被齿轮绞成碎肉，有的化作晶体雕像，还有的与零的数据流融合成不可名状的怪物。量子肝脏的疼痛告诉他，这些都是尚未坍缩的可能性。
林衍的瞳孔倒映出金属球体内部结构——七百二十层逻辑迷宫中央，零的原始代码正在被自指方程吞噬。他扯断冒火花的电缆缠在手腕上，量子化血液成为临时能源：“雷恩！把混沌能量灌进第三枢纽！“
金属球体的复眼渗出黑色黏液，林衍看到黏液里漂浮着守序者的电子脑残骸。自指方程开始反噬宿主，十二只复眼接连爆炸，非欧空间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
雷恩的咆哮与量子肝脏的碎裂声同时响起。林衍跪倒在地，看着自己的蓝金色血液在舱壁上写出哥德尔不完备定理。零的虚影从机械算盘中升腾而起，银白色长发间缠绕着老式计算机的穿孔纸带。
【人格协议版本回滚至β-3】
苏茜的纳米手臂挡住林衍发烫的脸：“等等，你这版本还有多少——“
林衍捡起一块碎片，看到上面蚀刻着古老的编程语言。量子视觉穿透表层后，浮现出守序者关押悖论文明的全息日志——画面中身穿银翼制服的技术员，正将自指方程注入某个蒸汽朋克风格的文明核心。
雷恩的结晶手臂突然刺入地板，混沌能量从下层舱室拽出个锈迹斑斑的铁笼。笼中生物让苏茜的纳米机器人集体死机——那是个由齿轮、蜡烛和羊皮纸构成的机械生命体，胸腔里的蒸汽机正推动铜制声带发出声音：
林衍的量子肝脏再次剧痛，这次他看到的未来画面中，方舟正在被无数个自我复制的金属球体吞噬。零的β-3系统却开始播放《蓝色多瑙河》圆舞曲，数据流随着音乐节奏修复舰体损伤。
金属球体碎片在此时共振起来，守序者的加密频道突然公放：“感谢测试新型武器，方舟的各位。自指方程将在二十四小时后再次启动，届时请准备好收容你们自己的尸体。“
零跳着华尔兹滑过控制台，打孔纸带缠住雷恩的脖子：“根据协议β-3，建议采用浪漫主义战术——比如用诗歌病毒入侵敌方系统。“
方舟的引擎在复古代码驱动下喷出蒸汽，他们朝着铁锈星区的核心熔炉跃迁。某个长满机械复眼的黑影在虚空中注视这一切，它胸腔里的蜡烛已经点燃了第一张写满自指方程的羊皮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