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的通风管道在头顶嗡鸣，林衍扯了扯商人长袍的立领，人造皮革摩擦着尚未完全量子化的脖颈皮肤。苏茜将扳手藏进宽大的袖口，全息投影生成的假面在霓虹灯下泛着油腻的光泽。雷恩走在最后，兜帽阴影完美掩盖了右脸的金属纹路——如果忽略他背上那个用帆布包裹的反物质燃料罐的话。
闸门在蒸汽嘶鸣中升起，混杂着机油气味的声浪扑面而来。林衍的瞳孔自动调节焦距，将这座巨型空间站的剖面尽收眼底：底层是沸腾的熔炉区，奴隶们用血肉之躯搬运着赤红的金属锭；中层悬浮着齿轮咬合的环形市场，机械义肢与仿生器官在橱窗里蠕动；顶层则是笼罩在紫色防护罩中的贵族区，反重力轿辇拖着晶石尾焰划过天际。
林衍转动嵌着假宝石的戒指，镜面折射出广场中央的人群。熵化者信徒们披着混沌云纹的长袍，正将一位咯血的老人抬上祭坛。主祭的机械触手掀开兜帽，露出半张被紫色结晶覆盖的脸。
瘸腿的少年第一个冲出来。主祭的触手刺入他的脊椎，紫色黏液顺着金属导管注入体内。围观者们发出惊呼——少年扭曲的腿骨正在疯长，新生的肌肉纤维泛着珍珠母的光泽。
雷恩的金属手指突然扣住林衍的肩膀：“那孩子的瞳孔在扩散。“
苏茜的假面闪过数据流：“要拆穿把戏吗？“
祭坛上的仪式仍在继续。当主祭将第三位绝症患者改造成水晶般剔透的“完美躯体“时，贵族区的防护罩突然降下。镶满齿轮的浮空王座缓缓降落，穿着鲸骨裙的机械姬抛洒着电子玫瑰花瓣。
主祭的触手兴奋地颤抖。林衍看见他背后的信徒们交换眼神，紫色结晶在袖口下若隐若现。当总督夫人抱着全身溃烂的少女走下王座时，苏茜的呼吸频率突然加快两倍——那孩子溃烂的皮肤下，分明涌动着纳米机器人特有的银潮。
雷恩的金属纹路开始发烫。林衍按住他蓄能中的右臂，将重水结晶塞进商人长袍的暗袋：“看祭坛底座。“
“他们要的不是信徒。“林衍用暗语敲击袖扣，“是足够分量的尸体来喂养熵流。“
寒光闪过，导管应声而断。
人群本能地后退，训练有素的护卫们却向前涌来。苏茜趁机撞翻香料摊，异星植物的致幻孢子瞬间弥漫。雷恩扯开背上的帆布，反物质燃料罐的警示灯在孢子云雾中红得刺目。
完美的混乱。守序者仿生人眼中闪过数据流，似乎在重新计算行动方案。主祭的触手卷起脉冲装置，信徒们长袍下的紫色结晶暴涨成尖刺。林衍在混战中贴近总督夫人，纳米刀片抵住她颈动脉：“你们想要多少具尸体？“
“检测到熵流共鸣！“零的警告被爆炸声淹没，“所有人员立即——“
空间开始扭曲。
“抓住我！“苏茜甩出纳米病毒凝成的锁链。雷恩的金属手臂抓住锁链末端，另一只手拽住林衍的后领。零的残影在数据风暴中闪烁，勉强维持着空间锚点。
“他们提前引爆了熵流奇点。“零的虚影比任何时候都暗淡，“死亡人数约两万四千......“
雷恩擦拭着金属纹路上凝结的紫色晶体：“绝望的人不在乎真相，只需要一根救命稻草——哪怕那是裹着蜜糖的毒刃。“
典狱长大人，我们地狱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