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被抹除了！“江临的怒吼让三台浮空车失控相撞，“我亲眼看着你消失在虚数空间！“
当那道身影转身的刹那，江临的战术目镜炸出刺目的红光警告：【目标不符合任何已知物理模型】。
可他的视网膜早已穿透数据屏障。
风衣下摆扬起的弧度，让他想起三年前陆羽在旷野上拽着他狂奔时，实验袍掀起的银白色浪花；
发梢被霓虹染成紫晶的渐变光晕，与他们在星港观测台通宵计算宇宙参数时，晨光为她镀上的淡紫色轮廓完美重叠；
那确实是陆羽。
他亲手擦拭过的睫毛仍在颤动——就像第一次执行深空任务时，休眠舱里的她因低温症颤抖，他用掌心暖着那些凝结冰晶的睫毛说“我会永远做你的太阳。”；
唇畔被虚数风暴灼伤的淡痕依旧蜿蜒，那道伤痕是他们闯入银心帝国留下的遗迹时，陆羽用身体替他挡下量子炮火的烙印。
“误差率0.0003%，刚好够藏进一个观测漏洞。“她的声音从三百六十度时空维度传来，却让江临想起更久远的事。
十六岁那年暴雨夜，浑身湿透的陆羽蜷缩在他家玄关，怀里紧抱着被淋湿的演算手稿，抬头时睫毛挂着水珠说：“你看，这个漏洞能让我们在十万年后重逢。“
当陆羽拽出黎曼曲面的瞬间，江临的鼻腔突然灌满栀子花香——那是他的后劲第一次埋入军用接口的当天，实验室通风系统故障时，他在疼痛中慌乱的打翻了她最爱的精油。
此刻那香气正从虚空裂缝渗出，缠绕着黎曼曲面上无数个正在二维化的自己。
“你.......“江临的嘶吼混着血沫，战术手套抓裂了路面。
记忆闪回到两个月前的深夜，陆羽伏在观测台沉睡，后颈浮现出银心帝国的衔尾蛇纹章。
他当时以为那又是银心帝国无处不在的星尘投影，此刻才惊觉自己的手指曾无数次抚过那个致命坐标，却错把阴谋的倒计时当成爱人的脉搏。
街道突然陷入绝对静止。
雨滴悬停在江临鼻尖前3毫米，他看见每颗水珠里都蜷缩着银心帝国的纳米单元。
陆羽的领口自动解开，露出脖颈处117号元素熔铸的项圈——与星环长城上的齿轮材质相同。
“他们不是消失了，江临。“陆羽的纤细苍白的手指穿透自己的胸膛，抓出团闪烁的黎曼曲面，“而是被降维了。“
江临的耳膜突然灌满旧日的声音。
那是陆羽第一次教他触碰军用芯片时，指尖相叠的静电嗡鸣；
是他们偷尝禁果那夜，培养舱里营养液沸腾的气泡炸裂声；
更是在虚空崩塌瞬间，陆羽被纳米云吞没前，用唇语说的那句“我在所有可能性里爱你“。
熵核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
江临在熵核强化下的神经元刺穿现实膜，在超纬空间捕捉到恐怖真相——所有被他“修复“的物体内部，都蜷缩着银心帝国的观测之眼。
整座新京市不过是嵌套在克莱因泡里的培养皿，每个居民都是记录数据的活体传感器。
这一瞬，银心帝国计划了十万年。
“你才是第一个考题的答案。“陆羽的身影开始量子化，“文明真正的墓志铭是——“
她的话突然被刀锋斩断。
刀光闪过，一道倩影从虚数裂缝跃出，手中的曲率战刀还在滴落非欧几里得血珠：“别听！她在诱导你完成认知闭环！“
但为时已晚。
江临的视觉已经看穿可怖的真相：那些消失的人们正站在宇宙微波背景辐射中，用被二维化的手掌拍打现实壁垒。
他们的尖叫声在热力学第二定律里永恒回荡，成为驱动热寂的悲鸣燃料。
“现在你明白了。“陆羽完全化作银心帝国那口尾衔接的蛇形徽记的瞬间，倒计时跳为0。
“这些年来，逆熵者们重启了就九百九十八次地球，而重启帝国需要九百九十九个观测者献祭，而你亲手书写了第九百九十九份墓志铭。”
“我就是那最后一份墓志铭。”
就在这是，那道倩影的战刀突然调转方向，刀柄处的地球联邦的徽章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