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瑾夏凝着叶昶冷光闪烁的眼睛,忽而笑了起来,讥诮而散漫,“教养?父亲,夏姐儿前几日刚过了十六岁的生辰,敢问在这十六年里,您什么时候教过我,没有!一天都没有,又凭什么要求我这样有人生没人养的野丫头有教养?”
“啪——”叶昶抬手,一巴掌打在叶瑾夏白皙的脸上,清脆响亮,他是气极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可现在他也愣了,不可置信地望着叶瑾夏,她的皮肤很白,因此也显得这五个手指印尤为明显。
“夏姐儿——”
叶昶想说些什么,可触到叶瑾夏冰冷的眼神,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叶瑾夏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火辣辣的疼,嘴里还有血腥味道,可见这一个耳光下手有多重......
她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是悲怆,眼神就越是冰凉嘲讽。
“十六年前,你就恨不得掐死我,丢下我自生自灭;九年前,你考我们的诗词歌赋,我答不出来,你说没有像我这样笨的女儿;七年前,你偏听一人言,将我送去了庵堂;五年前娘亲病重,你将我接了回来,但从未正眼看我;一个月前,我又回来了,你说我不知礼数。”
记忆中见叶昶的次数不多,所以印象尤为深刻,几乎每一次都是耻辱。
“你说我没有教养,那我就说说为什么没有教养,你抱着叶迎春教她习字时,我拿着小锄头蹲在田头挖野菜;你请教养嬷嬷教叶迎春学习礼仪时,我在思考怎么能吃上一顿可口的热饭;你的叶瑾夏才艺光芒出现时,我在厨房里鸡飞狗跳;你的叶瑾夏出口成章时,我要学着去砍价,用最低的价格买到我想吃的菜。
你以为庵堂里的日子那么好过?每天早上起来要去提水,提不满不能吃饭,要去除草浇菜地,做不完活不能吃饭,抄不完经书也不能吃饭......”
叶瑾夏发现自己说起这些原本非常意难平的事情时,心情其实很平静,甚至淡漠,她指着阿七,以一种非常森冷的声音说道:“你指责我的朋友动刀动枪很粗鲁,但她救了我无数次,我在庵堂里差点被心怀不轨的姑子发卖时是她将我救下来;在你不耐烦派人去接我时,我被十七八个贼人围攻也是她救了我,你以为那些贼子是什么人下的手?
而你,有什么立场在这里说我没有教养?你都对我不闻不问,从未教过我,又凭什么要求我和叶迎春一样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叶昶讷讷无言,愧疚的情绪越发浓厚。
叶瑾夏摸了下眼睛,手心里全是水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