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银杏叶簌簌落在慧觉肩头，他望着法会上始终闭目诵经的空明大师。老僧袈裟下渗出淡淡金粉，每当铜磬敲响，颈侧青黑色血管便诡异地凸起。
空明引慧觉穿过九曲回廊，后山石阶缝隙里的石蒜花红得发黑。
慧觉鼻尖萦绕的明明是檀香，在他话音落下时突然嗅到浓烈的铁锈味——那竟是从禅房栎木门缝渗出的血雾。
“略知一二。据说当年有位云游高僧在此降服作乱的三首蛟，在此地建庙。”
鼎身遍布指甲抓挠的凹痕，细看竟是十万战俘蜷缩成团的骷髅纹。
双耳各盘踞着饕餮纹，兽口里却含着半截金刚杵——分明是吞噬佛骨后新长出的魔相。
禅房四周十八道玄铁链从梵文符咒中延伸而出。
“这寺庙，镇的是前朝暴君熔了十万战俘魂魄炼成的鬼鼎。为镇压此鼎，历代住持都在圆寂前剜心镇鼎，并将心头精血涂抹在《楞严咒》铁环之上。”
慧觉后退半步，瞥见地板缝隙透出青铜幽光：“大师胸前的...“
慧觉身上的琉璃骨开始发出悲鸣，五十年前的雨声穿透岁月在耳畔炸响。
“师弟看好了！”空闻突然震碎七重金钟罩，袒露的脊骨浮现《金刚经》密文。青铜鼎在雷暴中裂开蛛网纹，黑气凝成的帝王冠冕已触到云端。三百武僧同时割破掌心，佛血在雨中连成卍字金网。
血雨中，空明被师兄用最后佛力推进八宝莲花阵。他看见鼎口的黑气撕咬着武僧们，被啃噬的残躯却在坠落时绽放成金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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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明喉头翻滚着黑气，字句间渗出金血“师兄说'佛骨未尽燃前，鼎中血咒不可现世'。”
“小友可知为何独我苟活？”空明胸口鬼面疮发出婴儿啼哭。
空明突然掀开地板下暗格，露出叠积如山的度牒——每张都浸着干涸胎血。
“初代方丈坐化那日，青铜鼎吞了他整具金身罗汉的血肉！而每颗投入鼎中的佛心，都成了恶鬼参悟佛门秘法的资粮。”
“错了...我们都错了！”空闻的嘶吼混着惊雷，三百武僧眉心血火突然被黑气侵染成幽绿色。
“血海超度却养出更凶的鬼...”空明的声音像从鼎底传来：“我们三百零一人的血肉，不过是为它添了顿罗汉宴。”
慧觉大惊：“恶鬼竟也能参佛？”
空明枯指划过灯盏，那蜷缩的胎儿突然睁眼——瞳孔里赫然是鼎身饕餮纹！
鼎外突然爬满血肉经脉，那些晶化的青石舍利开始吐出被吞噬的历代高僧残魂。
“白河镇那些婴胎果，都是老衲一人的罪孽。但为了彻底解决掉魔佛，当以伪佛慈悲为薪，燃贪嗔痴三毒真火，令噬经魔喉自焚于因果逆流。”
“老衲以魔道证佛果，杀生渡厄，代众生堕无间，可谓慈悲？”空明此时问出一句，让慧觉有些难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