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觉的僧袍被冷汗浸透,后颈处佛珠突然爆发出刺骨寒意。
他的脚踝不知何时缠上了几缕黑雾,腐臭的雾气如活物般攀上僧袍,细若蛛丝的黑气正透过麻布纤维渗入肌理,脚踝皮肤瞬间浮起蛛网状的青紫纹路。
“玄苦临死前倒是留了件好东西——“它突然张开血盆大口,佛珠竟自行飞入其中。
随后来到此处布下双重禁制,真正要封印的并非后山恶鬼,而是这枚被恶念污染的法器...
他注意到恶鬼胸口浮现卍字金印,那正是玄苦大师最后的封印痕迹。当黑焰再度袭来时,他竟撤去护体金光,任由火焰穿透左肩。
被恶鬼吞入腹中的佛珠突然震颤,二十四颗菩提子同时亮起,将恶鬼体内积攒的百年怨气照得无所遁形。
慧觉强忍经脉灼烧之痛,将残余佛力尽数注入地面阵纹。
那些黯淡的古代符文次第亮起,在石室穹顶交织成巨大的曼陀罗阵图。
袈裟上金丝卍字纹明明灭灭,枯瘦手指捻动的菩提串珠竟与慧觉腰间那串共鸣震颤——每颗珠子表面都浮动着《心经》梵文。
“痴儿...”玄苦掌心菩提子突然崩裂,暗红汁液顺着指缝滴落,在虚空凝成《地藏本愿经》残章。
他屈指轻弹,雾气中显化出地宫幻象:琉璃佛骨镇压的恶鬼竟在诵《往生咒》,周身缠绕的锁链泛着佛光。
“只需你一滴佛血融了封印石,便可令其魂归地藏座前.....”
“玄苦大师...弟子曾瞻仰过画像,他眉间应是金刚杵纹样。“雾气陡然翻涌如沸水,莲台瞬间爬满蛛网状裂痕。
声音忽化作男女重音,惊起满室黑莲,“可惜玄苦那老东西的这具佛骨,终究要成我的容器——“
“那既然你不愿配合,就让我来取你精血也一样!”
慧觉耳垂突然灼痛,二十年前玄苦大师圆寂场景在识海闪现:暴雨夜,玄苦七窍流血地封印某物,最后用金身佛骨将某团黑影压入地脉。
地面经文次第亮起,“玄苦“脚下正渗出黑红色岩浆。
“你以为这就能困住我?“恶鬼本体从地脉裂缝探出利爪,指甲缝里卡着半片褪色袈裟残片,“当年玄苦用金身才勉强镇得住我,就凭你......“
慧觉趁机咬破舌尖,精血喷在即将黯淡的经文上:“请大师助我!“
恶鬼在琉璃骨与新鲜佛血的双重镇压下发出不甘的嘶吼,最终被拖回地脉深处。
洞顶降下甘露,洗净壁上残留的血手印。
山门外传来晨钟声,混着露水浸润的草木气息涌进洞府,将最后一丝腐臭味冲刷殆尽。
玄苦大师的虚影自光晕中浮现,枯瘦手指隔空点向自己的眉心,万千梵音在耳畔轰然炸响。
“痴儿受苦了。“老僧腕骨处的金刚结突然断裂,化作金粉落进莲池,“当年老衲为镇心魔,将恶念封入佛珠,却不料...“
慧觉腕间佛珠震颤不已,缺失的三颗突然从玄苦袖中飞出。其中一颗内里漆黑如渊,隐约可见扭曲人脸。
莲台突然倾斜,黑浪中伸出无数骨爪。慧觉天灵处金钟自鸣,却见玄苦含笑挥手,整片幻境开始坍缩。
琉璃骨轰然炸成金粉,慧觉全身骨骼发出钟磬清音。他看见自己脊椎浮现《金刚经》梵文,手里游动着青莲虚影。
“此乃无垢琉璃体。“玄苦残魂的声音裹着雷鸣,“你且接老衲三记无相劫指!“
第二指洞穿丹田刹那,七十二道佛印自动护体——正是失传的“菩提金钟罩“。
石室顶部的曼陀罗阵图突然倒转,化作金色暴雨浇灌慧觉周身。他破碎的僧袍下,新生肌肤浮现出与琉璃骨同源的青金色脉络。
慧觉突然呕出黑血,血珠落地竟长出七朵优昙花。他这才惊觉,方才幻境中的三指,已将自己改造成半琉璃之体:“多谢大师赐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