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觉解下袈裟铺展于古槐之下,七宝光晕浸染处,泥土中浮现金色“卍“字纹。
外圈书写《地藏本愿经》“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八字真言;
内圈则用二十四颗菩提子摆出六道轮回图。
“起!“
慧觉结跏趺坐,手持金刚铃轻摇,每声铃响便有一粒染血佛珠嵌入阵纹。
慧觉口诵“灭定业真言“,九盏青莲灯映出地藏菩萨法相。数百冤魂随经幡飘至阵前,每个魂魄触及佛光时,脚下皆现出业镜
“南无大愿地藏王菩萨!“慧觉振响金刚铃,青莲业火自业镜中燃起。
黎明前阴气翻涌,阵外忽现血色漩涡。
二尊者手持锡杖击地,裂缝中升起六道金桥,对应天、人、阿修罗、畜生、饿鬼、地狱六道。
吊死妇人携子女共入天道,衣裙化作七彩祥云;
最后一道魂魄渡过金桥时,慧觉喉头涌上腥甜。
袈裟上的七宝纹路黯淡如蒙尘,连琉璃骨都传来空洞的回响,他试着运转琉璃佛光,却发现经脉如同干涸的河床——超度数百冤魂的代价,是眉间金印都黯淡三分。
待晨露沾湿眉睫,只见古槐枯枝生出新芽,树皮浮现《地藏经》偈语:“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
袈裟上凝结的晨露浸透后背,之前布下的阵法残痕犹在,阵法中央却多了捧野果,裹着张粗黄纸:“谢大师救苦,往北十里白河镇有快马雇“。
正午踏入白河镇时,喧嚣声扑面而来。贩夫走卒的汗味混着香烛铺子的沉檀,西市飘着油炸素丸子的香气,倒让慧觉晃了神。
那抹倒悬莲花纹在阳光下泛着青黑,与李家沟邪佛胸口的“卍“字魔纹如出一辙。他不动声色地摸出两枚铜钱:“劳烦画只金蝉。“
“施主这护身法宝倒是别致。“他故作随意地搭话,琉璃骨微微发烫——那根本不是菩提,分明是浸泡过尸油的婴胎果!
“玉佛寺?”慧觉有些好奇,为何这种邪物会出自一个寺庙。
鼎盛时期,寺中藏有《龙藏经》十二部,每逢浴佛节,千里外的信徒都来朝拜。”
“那这位空明大师,是玉佛寺的住持?”慧觉继续问道。
现在已经一百零八岁,镇民常见他赤足踏雪而行,而且佛法高深,镇上的居民都很信任他。”
慧觉想起了古籍中提到的:婴胎果,生于至阴至秽之地,需以未足月死胎为种,埋入百具婴尸腐土培育百年。果实状如蜷缩胎儿,表皮布满血丝脉络,剥开后可见半透明果肉中浮着点金光——那便是被禁锢的先天胎元。
“难道,这玉佛寺是在借助白河镇的人在炼制邪物?还是说另有目的?这玉佛寺又跟李家沟的邪佛有什么关系?”慧觉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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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是个圆脸的中年人,见着慧觉后便笑出两团红晕:“小师父若不嫌粗茶,且上楼吃盏云雾。”
“甘露法会?”
“若辩经论道得头名,“掌柜压低声音,“能得大师亲手加持的七宝菩提串。去年米铺陈掌柜赢了串回去,卧床三年的老母竟能下地舂米了!“
掌柜搓了搓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往年都请城东王秀才代我辩经,偏他今春染了风寒。”
他掏出帕子擦了擦鼻尖的细汗:“辩经分三关:先是解经义,再破禅机,最后要在燃香半柱内说透《金刚经》三十二品里的'云何应住'。”
慧觉扫过纸页上“云何应住“的诘问,合掌浅笑:“既是为弘佛法,贫僧自当尽力。”
暮鼓响起时,慧觉婉拒了掌柜留宿的好意,辞行后往城外破庙歇脚,盘算着法会上正好探探玉佛寺的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