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微臣以为此事确实令人扼腕,晋国太子申生忠孝两全,却遭奸人陷害,实乃千古遗憾。”
刘弗陵怎会让他就这么糊弄过去,紧接着便又道:
“朕闻先秦胡亥伪矫遗诏赐死公子扶苏,蒙恬苦苦相劝,扶苏仍以‘父而赐子死,尚安复请’自尽而死。”
“不知隽公对此又有何高见?”
刘弗陵如此步步紧逼,耳旁的议论声又逐渐加大,隽不疑心知这个少年太子已经与他杠上,断不可能让他轻易糊弄不过去,心中不由叫苦,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试图偷换概念,
“这是为何?”
“隽公引经决事只引卫国之事,不引晋国与先秦之事,难道祖上是卫国遗民不成?”
“陛下误会!微臣家中有族谱为证,微臣祖辈皆是渤海齐人,与卫国毫不相干……”
“隽公不必解释,就算你是卫国遗民也不打紧,卫国亦已覆灭了数百年,与我大汉并无干戈世仇,不会影响你的仕途。”
隽不疑此刻急的胡须都抖动起来,嗓音随之高亢了许多,
“朕知道隽公很急,但请隽公先莫急,既然隽公说起孝道。”
“朕闻孔夫子家语有云,舜之事父,小杖则受,大杖则走,不因身死而陷父于不义,非不孝也。”
“后有公子扶苏受诏自尽,致先秦二世而亡。”
“隽公又因何苦苦相逼,急于降罪于他……”
隽不疑一生与人辩经从未有如此被动的时候,此刻心态已经处于崩坏边缘,竟不顾礼节失声打断了刘弗陵,
斩杀线终于到了!
“朕明白了,天下唯有隽公是为国为民的大忠臣,隽公赢了,隽公的道理便是道理。”
说着话,刘弗陵袖子一甩转过身去,再不看隽不疑一眼。
“!!!”
此刻他才终于反应过来,刘弗陵竟在不知不觉中完全掌握了辩经的节奏,还在顷刻之间将他逼进了死胡同!
如今又被刘弗陵戴上这么一顶送命高帽,若再坚持将“卫太子”打入诏狱,可就不是不太礼貌那么简单的事了。
惭愧,羞愤,想死……
在与霍光目光接触的那一瞬间,他干脆眼睛一闭,仰面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