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克上无望,那就只能祈祷老狗兵败了。
黄巢攻覆两京,声势之骇人一度令诸侯认为朝廷不能复振,结果不还是头悬国门?博王朝思暮想的就是老狗被部下杀掉,被圣人讨灭。那时他定要将老狗最宠爱的石妃、长女朱令雅扔给殷铁林之辈兽兵虐玩致死,剁成臊子蒸成饼,方能雪恨一二。
只可惜,诸侯还在痴心妄想调停,李晔在河中赢了一场,却没改变被堵在陕州以西、黄河以北的局面。这让博王异常抑郁。早听说李晔实力不济,看似十几万大军,乌合占一半,可鏖战近两年,居然过不了河、不见洛阳?
还不如肃宗!
人家甫一上位就部署反击,一年不到就打得叛军弃关而逃。
呸,僖宗都不如。
僖宗在内竖的控制下,在朝廷威望一落千丈的情况下,拉着貌合神离的勤王大军,两年就拿回了国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不知比李晔强出多少。
无能!废物!迟迟擒不住個砀山匹夫,要你何用?
圣人,好圣人,来杀臣,快来俘虏我夫妻啊,路远未必同谋,汴州亦有孤忠......
突然一声叫,神游太虚的博王才勉强灵魂入窍。
“哈哈,上钩了!”朱温把竿一甩,撩出一条乱蹦的大鲤鱼,两拳打得脑震荡,按在身边竹篓里,喊道:“友文吾儿!来把这几条鲤鱼拿去烤了,供我父子下酒叙话。”
朱友文跟个没事人似的走过来,叉手道:“唯。”
“父子何见外礼邪?”
“先君臣,再父子,故不慢。”朱友文蹲在地上,从篓里拣出三条鲤鱼,到一边和侍者杀了上架炭。也不放其他佐料,就抹了盐,胡椒,撒了葱花。稍微过了一番炭火,油和鱼皮一滋,朱温就翕动着鼻翼,啧啧道:“十年来,唯友文吾儿弄的饮食对口味。美姿容,有风度。勤奋好学。有辩才。善为诗赋。精于理财。带兵打仗不输于人。庖厨也是无师自通。真是干一行行一行,一行行行行行。”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陛下春秋鼎盛,臣不敢。”朱友文把鱼端到案上,给他斟了一杯酒,便温和的跪坐到对座。双手放在膝盖上,脊背笔直,目不斜视,静静听着朱温大吃大喝,自说自话。
“英雄之志该在天下,不可困于女色。”
“尤其是你,朕对你期望很高。使大业不竟,付后事者,非吾儿而谁何?”
“朕老了,现在的心思,就只在儿女一家人身上了。”
“等灭了李贼,朕就在宋州建座离宫,带天后回乡养老,天下就交给你了。败了,帅位也是你的。宜发愤图强,继承朕志,不可消沉自堕,因小失大,给奸人挑拨我父子关系的机会。”
朱友文霎时血怒上涌。
他如何听不懂这句“因小失大”?——你老婆我吃定了,这一个亿买你跟她安安分分过日子。我和她的事,你别干涉,也不准离婚,不然失去儿媳的身份就没意思了。
说到底,主人的任务罢了。
推诚布公的拿皇位、帅位买朱友文当牛头人。
关键还是空头支票。这年头,你说把皇位、帅位给哪个儿子,那儿子就一定能当上?
朱友文这个火啊,又气,又屈辱,只想端起案上烤鱼暴扣在朱温头顶上,来个痛贯天灵。偏偏又不具备实施条件,只得无能狂怒。
见他俯首不应,朱温把樽放下,大开一张油汪汪的血盆大嘴,咤道:“友文吾儿!”
朱友文起身作惶恐之状,真心实意拜道:“儿敢不尽心竭力,自强不息,为父分忧?”
朱温残忍无耻且雄猜,总因为鸡毛蒜皮对妻儿、部下喊打喊杀,连庶长子朱友裕也多次被当众打骂甚至喝令推出斩之。还逼奸儿妻。如此奇葩,比董卓父子尚且不如,岂能善终?也不怪后世朱友珪咬牙切齿:“把老狗碎尸万段!”肠胃都剜了出来,实在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