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昭惊呆了。
那道幻影破碎,只留下半跪在她面前的谢迟云。
她睁大眼睛死死盯着男人只剩下一点血迹的指尖,停顿了许久,视线上移,慢慢和谢迟云对视。
而后,她猛地站起来,不可置信道:“你干什么?!”
谢迟云:“不让它死。”
叶怀昭:“不让它死也不至于用这种手段吧!”
她头皮发麻,脑中不断闪过自己见过的无数血淋淋的蛊毒发作后的惨状,再把那些模糊陌生的人换做谢迟云的脸,想都没想就扑过去抓着他的手想要探查他的灵脉,帮他把蛊虫逼出去。
属于叶怀昭的灵力自两人接触的手掌间涌出,却在即将没入谢迟云灵脉的前一刻被温和而强硬地制止了。
她急得额角冒汗,嘴里还在念叨着所有她已知的剥离蛊虫的方法,根本没想到谢迟云竟然拒绝她的探查,气得直跺脚。
“我要探查蛊虫在你体内的情况,你为什么阻止我!”
谢迟云:“师妹,你冷静一点,我现在没有事。”
叶怀昭:“你只是现在没事,谁知道会不会过段时间就蛊毒入心、七窍流血、血肉剥离、惨无人样的死去?”
谢迟云垂眼看她,只道:“你不会这样。”
我在说你,你说我干什么!
叶怀昭被他这幅油盐不进拒不配合的态度给气笑了。
少女没有抓住他手腕的另一只手直接上手扒拉他的衣襟,银镯相撞的清脆声音一响而过,她硬生生把他拽着弯下腰,盯着他的眼睛怒道:“你怎么就知道不会这样?”
你知道什么,你难道比我这个医修知道的还多,难道你是蛊虫的主人吗?!
燃烧着火焰的火凤慢慢在枝叶茂密的丹河木上落下,却没有点燃任何一片树叶,它颇具人形地微微歪着头,注视着被火光包围中的两个人。
情急之下的少女早就将之前不愿与自己师兄挨近的想法抛之脑后了,她单手拽着男人的衣襟,因为愤怒而睁圆的眼眸像是浸着一层水意的漆黑玉石,眸底倒映着如有实质的愤怒火光。
她惯常扬起的唇角紧紧抿着,脸庞上有血迹残留,猩红色的痕迹与如瓷的白皙拉扯出极具鲜明的对比,发鬓间绿松石金簪的流苏轻微摇晃。
叶怀昭看到面前的师兄深深盯着她,眼中晦暗不清,微妙地落在她的侧脸上,分辨不出任何情绪。
她在愤怒中甚至抽出一丝丝心神想,他盯着我的侧脸干什么?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可叶怀昭看到他抬起手,薄青色的衣袖划过自己因为动作而露出的手腕,一触即分。
他裹挟着火焰温度的炙热右手,盖住了少女揪住他衣襟的冰冷手指。
谢迟云轻声说:“师妹,你左脸上的血还没擦掉。”
叶怀昭的思绪被他直接打断了。
而就在她怔愣的间隙,男人微微笑了一下,纤长黑睫垂下,眸若点漆。
“以及——我不是蛊虫的主人。”
叶怀昭:“……”
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向后抽身。
能轻松制住千钧凶兽的右手就这样任由她挣开了自己的桎梏,他的主人安静地看着惊魂未定的叶怀昭。
谢迟云挑眉:“冷静点了吗,师妹?”
冷静了,冷静得想要直接去死了。
叶怀昭抬起手背,蹭掉自己脸颊上的血迹,在触碰的一刹那觉得自己的脸颊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