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亨在最开始的怪罪后,竟亲手搀扶起了房琯,原宥了房琯的兵败之过,不仅没有削减房琯的官爵,甚至还让房琯回到前线去收拢溃兵散卒,再图进取。<!---->
见到这一幕,饶是李倓早已有所预料,却又是一时无言了。<!---->
如此作为,把那些因为房琯做下的蠢事而死的士卒放在了哪里?什么年头了,还效仿春秋战法?咋不举着孝经让叛军羞愧而死呢?<!---->
且这样一来,一个多月前被斩于大纛之下的潼关败将李承光何其冤枉?<!---->
若是换做以前的耿直娃李倓,说不得就要为此分辨一二,但如今的李倓,只静静地看着李亨表演。<!---->
顶多在心中吐槽着——大唐的肉食者要都是这般虫豸,真的能治理好国家吗?<!---->
从中晚唐的乱局来看,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待到李亨安抚好房琯,又让他当场穿上紫袍,这一场由李亨主导的虎头蛇尾的会议才宣告结束。<!---->
只在房琯离开之后,李倓和李泌都被李亨留了下来,还有谏议大夫高适。<!---->
李倓虽觉得李泌应不至于为了先前的话卖了他,却还是下意识地看向了李泌,正见李泌向他轻轻颔首。<!---->
他心中一时激动——这也就意味着他这几日冥思苦想的破局之策,起码成了第一步!<!---->
“朕听闻高卿昔日在蜀中曾向太上皇谏言不可遣永王出任节度,今永王占据江陵,卿可有良策?”<!---->
对于这位颇为有名的边塞诗人,李倓的印象倒是很不错,方才高适也没有替房琯求情。<!---->
“当初上皇以永王为山南东路、岭南、黔中、江南西路四道节度使,臣是反对的。”高适看起来一脸正气,但说起话来却很有技巧。<!---->
“永王兼任江陵郡大都督,坐镇江陵,还有任免官员之权,这本就是为祸之道。江淮租赋山积于江陵,臣自江陵长史李岘处听闻,永王于召募勇士数万人,日费巨万。圣人诏其回蜀,而永王不从,有据金陵、保江表,如东晋故事之嫌。且若江淮租赋断绝,则王师于此物资不足也!”<!---->
高适本就是这件事的亲历者,说起来头头是道。<!---->
永王自小失去母亲,还是被李亨给带大的,如果说永王镇守江陵不归李亨还能容忍的话,那么其肆意花费甚至隔绝江淮租赋的行为,则是李亨绝不能接受的。<!---->
“永王幼时好哭,我常抱之以眠,至今思来,恍如昨日……”李亨语气中颇多感慨,“未曾想,他竟敢如此忤逆我!”<!---->
李倓原本只想做个听众,却忽然留意到李泌朝他使了个眼色,他心头一动,稍加思索便顺着李亨的话拜道:“臣愿替圣人往江淮一行,将永王叔送至行在伏罪。”<!---->
他说完,却听并未得到李亨的回应。<!---->
未久,李亨终于开口了:“吾儿孝心可嘉。”<!---->
但只字不提让李倓出行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