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一连下了三日暴雨。
姜苡眠裹着沾有褐色血迹的粗布破衣蜷缩在满是泥泞的军帐角落,指尖反复摩挲脚踝带血的金铃铛。
眼神空洞的看向刚刚被她用金铃铛刺死的尸首。
那肥头大耳的尸首在见血封喉的毒药浸入后早已面目全非。
“姑娘……用这般自毁的方法当真值得吗?若是……”
沈梦溪小声抽泣,抱着一小瓶药缓慢爬到姜苡眠身边,手止不住地颤抖。
姜苡眠不语,伸出了手腕,斑叶兰汁液滴落时她的伤口瞬间红肿溃烂。
她咬住双唇,强忍住皮开肉绽的痛苦。
这痛苦远远不及前世在风雪中被他们万箭穿心的痛。
值吗?当然值得。
若不是如此今日他就要被这野男人欺辱,躺在这的尸首就是沈梦溪。
三日前她重生那夜嚼着馊饭被人按着头刷军营粪桶,看沈梦溪为了护她被人欺辱打断了双腿,她就发誓要让他们尝尝被反噬的痛苦。
她那些道貌岸然的兄长最厌弃血污,她便要让自己从里到外都沾满腐烂气息。
沈梦溪哽咽:“若是今日大少爷不来接你,我们岂不……”
姜苡眠擦去脸上的污垢,“明日便是祖母的生辰,他们必来接我去退婚。”
姜苡眠自幼被亲娘丢弃成为了农户的女儿。
十四岁这一年被告知是尚书府姜家的小姐时她高兴坏了,和沈梦溪庆祝了好久,她告诉沈梦溪她们终于不用挨饿受冻了。
她以为自己终于有人疼,有人爱了,没曾想她注定六亲缘浅,不被爱,姜家一直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他们接她回府不过是因为她与太子有婚约,太后知道了她的下落,不敢忤逆太后。
她刚回府,姜家养女姜竹芸就以要独自离家让位惹得兄长百般心疼。
姜竹芸一委屈就姜尚书府全家上下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
自此,他们恨她厌她,只因为她的回归让姜竹芸不开心。
只因姜竹芸冤枉她打碎了御赐信物,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非但不替她辩解为免圣上怪罪还把她送至军营白般受辱。
前世她的痛苦不比今日少,她不甘心,不认命,她决心要做人上人,要让弃她辱她的人后悔。
步步谋划到头来还是成为了他人的棋子,为姜竹芸做了嫁衣,落得个被万箭穿心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一次,她既然回来了,那就一起永堕地狱。
想到这,姜苡眠咬破唇将血迹涂抹至眼尾。
“把昨日准备好的颠茄粉给我。”
沈梦溪刚把包裹着颠茄粉的手帕给了姜苡眠,帐篷外传来了吼声:“李蛋,别把人玩死了,快送出来,尚书府的人来接她了。”
尚书府?
姜苡眠自嘲,果真来了。
帐外的人见里面迟迟没有回应,他推帐而入。
同时,他后面跟着一个矜贵的男人。
“姜苡眠,你好大胆子,三年军营调教竟然养出如此娼妓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