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博士宫,陈远青被谒者叫出来。<!---->
是扶苏。<!---->
看来他遇到什么困惑,只要他遇到什么困惑,一定会来找自己。<!---->
扶苏的确有困惑,他穿着黑色袍服,头戴远游冠,规规矩矩站在博士宫宫廊下,身后两个高瘦的谒者。<!---->
“见过长公子!”<!---->
扶苏拱了拱手:“扶苏始终未发现与治理天下的关联,朝中出了安置六国士族的政令,扶苏在宫殿中坐不住,你说的安置之策,也是源于心学?”<!---->
“长公子为什么这么问呢?”<!---->
“若陈博士告诉扶苏的话是正确的,那天下能安泰,至少也存在一个理。”<!---->
扶苏微微蹙眉,像是在思索:“可扶苏始终未发现这个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坚信你是有才学的人,这并不是你的过错,所以便来找你。”<!---->
身后两个谒者相视一眼,自从公子听说这样的道理后,就完全变了个人,看着帐幔半天不动,看着青铜丝网的香炉半天不动,甚至看着碗半天不动。这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反应吗,若陛下知道会如何,陛下还不知道,要不要去禀报陛下?<!---->
扶苏真是太执著了。<!---->
陈远青做了请的手势,来到皋门前。<!---->
皋门广场,巨大鼓风炉橐,工匠民人,铁花飞溅,分外绚烂壮观。<!---->
“公子知道销锋铸鐻吗?”<!---->
“首先先将天下兵器销熔,浇铸成青铜器,并非只有十二座金人,还有北塬山上六朝宫殿中摆放不计其数的钟鼓、铜灯、香炉。”<!---->
“公子格物不对,又怎会得出治理天下的道理呢?”<!---->
扶苏看了陈远青一眼,微微抬头。<!---->
皋门前,被汗水浸透衣衫的力士,有人肩上木头抬石料,有人搬运铜水,有人用铁锤敲打钟虡。<!---->
“收天下之兵于咸阳,是为了弱民,使他们没有再起战争之力。”<!---->
“还有比这个更好的方法吗?”<!---->
扶苏问道。<!---->
“或许,公子能得到这样的道理。”<!---->
陈远青走了。<!---->
扶苏望着眼前,双目逐渐陷入一种忘我的境地。<!---->
阴沉的天空下起了雨,雨势并不大。<!---->
“公子,为何站在这里呢?”周青臣堆着笑意。<!---->
扶苏转头:“周仆射不必管我。”<!---->
“博士宫身负教导公子的职责,若公子病倒,臣和博士宫的众博士们,都会很困扰啊。”周青臣又是屈身。<!---->
见他不肯离开,扶苏不再规劝,于是问道:<!---->
“周仆射听说扶苏宫殿中流传出来的道理吗?”<!---->
那个是陈远青说的,初次去扶苏宫殿听说过,准确说是孔子说的,但他是杂家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