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与唐婉交好的段师姐探出头来,一手捧着瓜子,嗤嗤笑着看戏。
“紫璃宗应该不知道吧?这位柳师妹可是个能人,她竟能设计引得江师兄当众抱她回宗,本事可不小呢。”
段师姐掐头去尾,没有说柳观春是因重伤才被人抱到怀中,也没有说柳观春不敌大妖,死前还特地给全宗门发过求援信。
紫璃宗的女修们单听到这句话,心头火起,看向柳观春的目光更为仇视。
那名紫衣小师妹听到,柳观春的手段高明,就连道心坚毅的江暮雪都中计过,想来她的温师兄被妖女蛊惑,也是人之常情。
不知怎么,她心里忽然好受许多。
但柳观春遭人污蔑,又百口莫辩,她的指骨蜷紧。
定是段师姐知道,今日她会挨家挨户送糕点,所以特地喊那名女修来蹲点捉奸,将这种脚踏两条船的腌臜事,栽赃到她头上。
柳观春在玄剑宗孤立无援,便是挨这些高境界修士的打,恐怕也没人能还她一个公道。
紫璃宗的女修们对了个眼神,战役一触即发。
女修们不过是樱唇微动,念出口诀,手中便紫光涌动,肃杀弥漫。无数光点凝聚于女弟子们的掌心,幻化出一条条十九节的荆棘鞭。
紫璃宗擅长鞭器,打法刁钻阴险,若是刚正一点的剑君,很容易被她们的软鞭算计。
柳观春自知敌众我寡,她境界不高,一定会输。
但她无计可施,只能被迫应战。
好在柳观春还有白衣师兄所赠的竹骨剑,就算输了,手中剑也不会碎裂,不至于太过狼狈。
柳观春闭目凝神,意识再次流进那一片白茫茫的灵域之中。
竹骨剑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召唤,疾如闪电地钻出灵域,迅速在柳观春手中化形。
一时间,柳观春的灵域爆开,飞沙乱石,风卷云残,天地霎时涌起一股磅礴的雪势,连夜幕星云都要随之搅动。
紫璃宗的女修们震惊地环顾四周。
“发生了什么?是她展开灵域了?”
“她不是筑基期吗?为什么能展开这么高阶的灵域?”
她们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不过筑基期的小弟子,竟有这么一把杀势凌冽的剑,而这些飞雪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她真是雪灵根?
没等女修们得出结论,自柳观春的脚下,忽然旋开一个个狂风肆虐的雪絮旋涡,将少女裹入其中。
说来奇怪,柳观春原本只是想执剑应敌,可偏偏她在驱使竹骨剑的时候,另一股强大的力量冲进她的灵脉,意图贯穿她的四肢百骸,教她执剑。
可柳观春重伤刚愈,血脉不通,那股灵气无法在她体内流转,反倒横冲直撞,将她的旧伤逼到复发,没等柳观春上前比试,她先一步哇的喷出一口血来。
懂行的人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
“这是选了一把前辈的遗剑,开的也是前辈残留在剑器中的灵域吧?结果自己没有驭剑之力,反倒受其反噬?啧啧,柳观春倒是贪心啊。”
“她哪来的神器?不是破落户吗?”
“她这么会勾人,东拼西凑,还能攒不出灵石啊?”
一阵嬉笑声响起,柳观春不为所动。
她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再度握紧了剑。
柳观春身上的疼痛又复发,她的指骨有点颤抖。
有那么一瞬间,她看着眼前无尽的恶意与冷眼,她想,她不如就此倒地算了。
变成一堆烂泥,一滩烂骨,就这么死在这个世界,长长久久地沉睡下去算了。
她什么都不想争,什么都不想要了。
柳观春意识昏沉,就在她还要举剑杀去的时候,一只玉骨琳琅的手,搭在了柳观春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