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得赶忙咬破舌尖,混着香火的血沫喷出,将那一只只手臂逼退。
生死危机间,宋仁脑子忽然灵光一闪。
既然支撑纸扎判官行动的,是被填入其中的生魂,那只要将那些生魂全部抽走,纸扎判官不就失去动力了吗?
而自己先前在红灯坊顺来的那顶人皮灯笼,不就恰好是专门吞食魂魄,施展术法的法器吗?
宋仁心念一动,体庙内的红灯笼,登时化作一缕青烟,呈现于他手中。
他咬破食指在人皮上画出血符,灯笼芯“腾”地燃起猩红光芒。
纸扎判官身形突然僵直,墨眼转向灯笼。
宋仁趁机甩出铁链缠住房梁,借力跃上屋顶。
下方巷道已被符纸獬豸塞满,判官纸傀的肚皮里正源源不断爬出新的符纸獬豸。
“给老子全踏妈吞了!”
人皮灯笼炸开万千红光,红光沾纸即燃。纸人在火海中扭曲成焦团,判官傀腹部墨囊爆裂,却浇不灭这专门吞食魂魄的光芒。
转眼间,一道道生魂被红光裹挟着卷入红灯之中,灯芯跳动的心中越发振奋。
纸扎判官眼中的生机逐渐丧失,动作也变得缓慢而机械。
失去生魂遮掩,这纸扎判官再难以欺骗阴鬼,伤痕累累的武士鬼魂,顿时亢奋起来,凶性大展。
宋仁趁机翻过屋脊,落地时一个踉跄,小腿不知何时缠上截纸绳,绳头还系着枚铜钱。
铜钱嗡鸣,远处传来竹哨声。
纸绳突然绷直,巨力拽得宋仁撞向墙壁,千钧一发之际,他挥掌斩断纸绳,断口处渗出黑血。
烧了不知多少尸体,他瞬间认出这根本不是纸,是剥了皮的人筋!
这可不是纸人陈的手艺。
“老陈头,你简直连脸都不要了,竟然连裁缝匠的手艺都敢偷!”
宋仁厉喝,话语间也没有了丝毫敬重可言。
游魂巷谁不知道人皮裁缝最恨同行,这纸人陈竟然连那裁缝匠的手艺,都偷偷学了去?
他的声音在街巷回荡,没有丝毫回应。
眼看纸扎判官即将被撕成碎片,忽地转身化作一道白影,疾风般退去。
空中雷光大作,照亮雨幕。
只见不远处的巷尾,立着个蓑衣佝偻的剪影,那纸扎判官被其收入怀中,眼眶滴落着黑血。
宋仁咧嘴挤出个狰狞的笑容,晃了晃手中的灯笼。
“老陈头,看来还是舍不下自己精心苦炼的好玩意儿啊,就是不知道你有多少生魂让我吞?”
对方依旧没有回应。
两人隔着雨幕,默然对视。
就在宋仁盘算着这老小子接下来还能憋出什么招儿来的时候,那蓑衣人影腾空而起,遇风化作灰雀,扑棱棱朝西北方飞去,正是纸人陈铺子的方向。
逃了?
宋仁有些意外。
如若他没有死在这里,带着消息回到铺子,那接下来麻烦的就是纸人陈了,按理来说纸人陈已经没有丝毫退路了,应该如同疯狗一样拼死反扑才对。
他可不相信一个戏法师,就只有这些手段。
可对方偏偏就这样退了。
宋仁眼睛眯起,从空气中嗅出一丝阴谋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