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若是真有大才,早该在考教官那,就排除在外了。
一时之间,让徐家父子都陷入了疑惑。
徐耀祖虽然面上捏了把汗,但毕竟名士只有两位,而其余的还有六位,就算不算上安京侯,他们还有五个人,优势在我。
便是最后投票选出诗魁,那也非他儿子徐浪莫属。
薛宝钗望着那诗篇,字数颇多,一眼便分辨出了是林黛玉所写,不由得面上生出笑意来,偏头看向林黛玉。
而林黛玉的心思完全不在亭内,对于她能一诗力压群雄的事,她丝毫不怀疑自己的能力。
林黛玉微微仰着头,望向亭外的东北向,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薛宝钗心底浅笑,微微摇了摇头。
接过佳作,施夫子便迫不及待的读了起来,“秋窗风雨夕?竟还是乐府诗,难得,难得。”
“秋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
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
助秋风雨来何速!惊破秋窗秋梦绿。
抱得秋情不忍眠,自向秋屏移泪烛。
泪烛摇摇爇短檠,牵愁照恨动离情。
谁家秋院无风入?何处秋窗无雨声?
罗衾不奈秋风力,残漏声催秋雨急。
连宵脉脉复飕飕,灯前似伴离人泣。
寒烟小院转萧条,疏竹虚窗时滴沥。
不知风雨几时休,已教泪洒窗纱湿。”
“拟《春江月夜之格,成《秋窗风雨夕,韵律朗朗上口,一十五个秋字,全然写出了秋日肃杀颓败之景,好诗好诗。”
施夫子拍案叫绝,再展开下面的署名见写了“林如海之女于沧浪亭上作”,由此笑道:“原来是林小女的手笔,难怪用了这么多闺阁之词,才情真堪一绝。”
林黛玉福礼感谢赞词。
徐耀祖闻声一怔,再看向林黛玉,未成想这雅会竟有这等变数。
亭内看着是有八个人,可若是安京侯拍定哪个是第一,谁敢反对?
可若是让林如海之女将这头名抢去了,这些年的辛苦劳苦都是为了什么?成人之美?
徐耀祖面色立即暗淡了下来,徐浪也是急得额头冒汗,就在众人传阅之际,忙找补道:“学生斗胆一句,这诗词虽然韵律精妙,只是描绘的太不符合当下之景。”
“雅会原本是一等一的盛会,若是选了如此颓意之诗,这……”
司马道长开口道:“老道一路入城,见得百姓疾苦,民生之艰,苏州今年遇此大灾,还要操办如此盛会铺张,是令老道我也没料到之事。”
指着案上他一口未动的佳肴,司马道长继续贬斥道:“真乃‘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林家丫头这首诗,必是沿路见过了这凄苦场景,才拟出一个女子见悲无力的形象来,审阅事实,有何不应景的?”
“只一味歌颂盛世,才是浮华。”
这一席话便惹得众人不悦了。
钱仕渊皱眉道:“司马道长此言差矣,此会每三年举办,旧规已有上百年了,从未荒废,早在盛会还未筹办之时,便有路途遥远之学子,赶路来参加了,怎能不办?”
“而且今日也是借此迎安京侯,怎算得上铺张?”
有了钱仕渊的话,众人也纷纷点头。
徐家父子也松了口气。
施夫子连连给老道使着眼色,司马道长才收起了方才的凌厉,问向薛宝钗道:“安京侯认为这两首词哪一篇可为第一?”
明眼人皆能看出这两篇的差距,不说林黛玉所写的乐府诗难度多大,就论前一首,是不是徐浪所作,都有待商榷。
薛宝钗也看出了这场会,只不过是徐家的一场戏而已,顿时心生了些厌恶。
薛家丰字号作为如今屈指可数的商业巨擘,也知晓苏州徐家的根脚,也曾有些合作,眼下薛宝钗是要好好考虑之后的选择了。
折扇遮面,薛宝钗与林黛玉低声道:“你自己拿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