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她话,好半天才回,经常看着一个地方就走神了。
两个孩子在门口玩,很乖,只是看着都有些瘦小。
姐姐带着两岁的妹妹在门口玩泥巴,林知夏注意到,孩子的衣服袖口黑乎乎的。
就连妹妹的裤裆,都有未洗净的黄色秽物,走近后,还能闻到两人头上浓重的汗味。
是那种很久没洗,酸臭的味道。
老嬷嬷看着,面露不忍,从怀里掏出两块松子糖递过去。
两个孩子看到糖很是开心,黑黑的手指接过来就往手里塞。
老嬷嬷连忙拦下,拉着两个孩子去旁边洗了手。
而屋里的妇人,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的墙壁,对发生的一切都视若不见。
往回走的时候老嬷嬷摇了摇头。
“老奴真不确定,好像有点像,又好像完全不像,真不记得了。”
宋大一副早就猜到的样子。
林知夏让人先送老嬷嬷回去,想着宋大她还要用,有些事,还是要明白。
“你很同情薛永良?”
宋大点头:“在衙门当了那么多年的差,我见过很多这样的士兵,他们有能力有抱负,可就是因为出身贫微,在军中被肆意欺负,晋升名额和功劳都会被人抢走。
你看他,父母给不到助益,婆娘又是病秧子,家里的重担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肩头。”
“有些东西我们无法改变,但是,看事情不能太表面。他能扛起两块盐砖,效率比别人快的多,日收比普通搬工要高。”
林知夏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记录了薛永良六月份的酬劳。
他力气大,是按件计酬的,每天能有三百文到四百文进账。
“就算不做零工,他每月最少有九贯收入,我之前做县令的时候,每月才十贯俸银,我除去一家三口的嚼用,还能有多余的钱做其他事。
他至于生活得如此拮据吗?”
宋大很想说,你是官,月俸只是收入的一部分,但这话他不敢说出来。
“看病最花钱,邻居说他夫人自生了老二之后,药就没断过。”
林知夏摇了摇头:“我小时候身体不好,三天两头喝药,对药材的味道极是敏感。
屋中确实有药味,但能闻得出来是茯苓、白术、甘草等普通药材,就放在进门的柜子上。
观其品相,应该是草市地摊上买的,这种品质的在我老家每斤十文到十五文,汴京物价贵,就当三十文吧,天天煮,一个月也就各两斤,花费不会超过两百文。”
这三种药材的价格相对低廉,普通百姓日常调养都会选这三种。
宋大偶尔也会买一些回家煮水,他知道价格。
听到这里,他脚步一停,险些撞上走在他身后的江成。
江成不知什么时候,跟在了两人身后。
林知夏继续说道:“我前阵子租房,恰好了解过汴京各处的房价,像薛家那间小屋子,月租金大概在三千至四千文,也就是一贯半或者两贯。
你看他家里,桌椅是缺角的,两个孩子都穿着打补丁的衣服,水果玩具是一样没见着,你说他的钱花哪了?”
“那也许他把钱都捎给他父母了。”宋大这般说着,信不信只有他自己知道。
林知夏冷笑一声:“屋里的潮味你闻到了吧,两个孩子的头发看着有六七日未洗了,脖颈处都是灰溜溜的,尿布上的屎都没洗干净。
可他自己呢!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穿的虽然是粗布短褐,但身上没有异味,那双干活的手,指甲也没有黑垢,你觉得,他对他女儿,真的负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