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即便这人不履行诺言,他也不会等到夜里,被佩姬·斯特里特吊死。
他有机会。
有忠心的仆人,有威廉。
有仪式者。
他还有机会,只要入夜,自己的人到了身旁。
——他要把他那不知好歹的妹妹的四肢撕下来…还有这两个人的。
亨利眼中闪过狰狞。
所以。
他先得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命,在这疯子的子弹下。
他不需要那把枪,但他必须得赢。
亨利·斯特里特深吸一口气,小心握住木杯。
这没有资格出现在他餐桌上的下等人用的劣质器皿,此时此刻却成了决定他命运的弹匣。
摇吧。
子弹。
哗啦…哗啦…
这玩意他玩过太多次。
在宴会,俱乐部,特殊的沙龙上。
但没有一次,赌注如此之大。
亨利的肩膀有些酸软,手腕止不住地哆嗦起来——他可能摇了三分钟,可能五分钟,数不清,停不下来。
面前黑发微垂的男人托着腮,面朝自己,仿佛正用耳朵欣赏一场精彩至极的独角戏。
他不能死…
不能死在这屋里,不明不白的死。
他得赢下来,然后,等到入夜,等他的手下。
他要先离开因斯镇,等待机会…
这只是一时的失败,亨利·斯特里特。
他们不敢真正杀一名爵士,土地的主人,真正的贵族。
但…
他得赢。
得活。
所以,绝不能是三点…也不能是两点,一点…
他要活下来。
活下来…
三点以上,三点以上…
亨利·斯特里特摇得缓慢,艰难,大汗淋漓。
仿佛那木杯盛着矿山,每一下都晃得尸体们叮当作响。
他的前胸被汗液打透,鼻尖上冒出一颗颗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