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沉缓有力,宛如弓法高超的乐手靠坐在午后河畔,与海鸟闲谈同时,用不知姓名的曲子为海面上斑驳的碎金配乐。
“我时常想。”
“如果我长得恐怖,脸上再有些刀疤。”
“或许。”
“他们就该害怕我了。”
罗兰突然疾走几步。
萝丝听见一声痛呼,然后,很快被抛在身后。
“他们害怕我,恐惧我的脸,我的拳头,甚至我的声音。”
“我像个男人一样,保护我的雅姆。”
“那令人激动的场景,时常在午夜,在我梦里出现。”
罗兰紧了紧手臂。
他腰间的另一双手臂也下意识抱紧了几分。
“遗憾的是…”
他忽然无奈地叹了口气。
“长大后的我,竟然不是让他们生畏,反而令人感到兴奋…”
噗嗤。
怀里的少女笑出了声。她轻轻掐了下罗兰的腰,流着泪,嘴角却向上勾着。
痛苦和快乐,大脑里的迷雾渐渐被提琴声吹散。
而在不远处,一辆马车蓬门大开,正等待他的主人穿过人群。
仙德尔·克拉托弗踩着车厢外沿,掌根托着下巴,静静注视那黑发黑衣的青年揽着怀里的生物,轻飘飘穿过满是混乱和哀嚎的血沼。
她磨着牙齿。
上下咬合,左右研磨。
‘一颗奇妙的种子。’
她说。
‘在血与火焰中才能生长发芽的种子。’
她嘀咕着,拨开额前的灰发,湖蓝色的眸子亮极了。
‘一个女人的眷恋。’
她说。
‘她再也无法恋上其他人…’
‘罗兰。’
‘你这个谋杀犯。’
谋杀犯先生很快穿过人群,抵达了他的座驾。
车厢里除了一位双腿并拢、彬彬有礼的灰发姑娘外,还有一只懒洋洋打哈欠的白猫。
猫?
什么时候?
“是啊,罗兰,她不请自来。”
仙德尔温和地看着从罗兰风衣里钻出来的卷发姑娘,腔调软绵绵的,很难让人分辨那句‘不请自来’是否还有其他意思。
“快上来吧,小姐,我们要离开这危险的地方了。”
她把罗兰和萝丝请上马车后,关闭车门。
在车夫的吆喝声中,车轮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