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腥臭霉味的风拂过高三一班的班牌。
锈迹斑斑的铁窗开着,靛蓝色的窗帘被风卷起,露出了教室内的景象——
没有书声琅琅,没有朝气蓬勃,有的是与校园完全相悖的阴暗和诡异。
一滩庞大的、崎岖扭动着的触手占据了十多个课桌椅的位置。
触手的吸盘感官灵敏,率先察觉到了窗外的异常,扭动的十多条触手立刻安静下来,如果不是腥臭粘液滴答在桌上,它乖巧平静的样子甚至可以伪装成一只巨大的拖把头。
旁边的裂口怪还没反应过来它为什么突然开始cosplay拖把。
血红的大口仍然呼哧呼哧地张着,嘴角裂到耳根,密集而尖锐的牙齿像是刚刚啃咬过什么腐烂物一样,散发着令人反胃的腥臭味。
直到他那双猩红的眼睛注意到了窗外的人。
裂到耳根的嘴巴一秒合上,然后身体僵硬而缓慢地转回去,面对黑板,小学生式手背后坐好。
在它前方座位上的是一团无实体的鬼雾。
雾气中鲜血交织流动,时而成团时而散开,血液凝成菌丝似的脉络,正专注地翻动着桌上的书页。
似乎是察觉到了窗外的人,它分支出一团血雾,轻轻碰了碰身侧的庞然大物。
准确来说,那庞然大物只是怪物的一只脚。
因为体型过于大,一只脚就占据了教室一大半的位置,身体更是早就戳破了天花板,干脆将整栋楼掏了个洞,脆弱的教学楼就好像一只鞋套似的穿在它脚上。
它的皮肤是粗糙坚硬的黑绿色,比鳄鱼的纹路看起来更加坚实,但好像窗外那人一个眼神就能戳破他又厚又硬的皮肤似的,尖锐而庞大的利爪竟然胆怯地蜷了蜷。
窗外传来了一声轻哼。
年轻女人脸上架着一副黑边框眼镜,长发低挽成一个结,白衬衣的领口别着迷你话筒,电线连接到腰际的微型扩音器上。
她一手夹着教案,一手推了下眼镜,清冷的声音从扩音器传出:“哥斯拉我看了你五分钟了!手上的小动作就没停!外面那么好玩你干脆出去算了,不要来上我的课!”
那只庞然大脚僵住,一动也不敢动。
教室内鸦雀无声。
女人的训斥让原本就诡谲阴鸷的教室添了一份与鬼怪不相干的死感。
人生最大的恐惧是什么?
是当你和同桌聊得正嗨时,一转头,对上窗外班主任的死亡凝视。
是即便是来自异世界最深处的恐怖克系怪物也会不自觉冒冷汗的程度。
凌玖推开教室门,走上讲台。
锐利的目光开始扫视,先落在角落蔫哒哒的巨型拖把头上。
她翻阅了一下点名册,眉心锁起:“触手你数学作业又没交?”
触手浑身一阵,僵硬的像铁板鱿鱼。
讲台上果然传来威严的呵斥声:“不要给我找借口,你十八条手还写不完?”
触手蔫头耷脑地瘫在桌子上,粘液滴答滴答。
凌玖皱眉:“……保持教室干净卫生!把桌子擦干净!”
十八条触手立刻手脚并用在课桌上一通乱抹。
锐利的视线又挪到触手前面的裂口怪身上。
长满尖锐牙齿的大嘴一直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像一条呆滞的鲶鱼。
察觉到严师的视线,它讨好似的挑了挑唇,于是牙齿又一不小心露出了几颗。
果然它的怂样很快得到了老师的反馈:“还有你裂口怪!扯着个大嘴笑什么?考试的时候你傻笑就能给你分吗?”
裂口怪上挑的嘴角迅速耷拉下去:悲伤鲶鱼.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