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白白净净,身姿纤细,乌黑的长发如海藻般美丽,只是常年不自信,导致她走路慢吞吞,渐渐,前面的男人,也逐渐放缓脚步。
……
晚饭是在学校门口馄饨店用的,饭后,裴京叙将她送回了家,城市里最偏僻,最破烂的住宅小区,破旧到连路灯坏了一年,也无人来修,破到角落里,堆满垃圾,无人清理。
下车的那一刻,季知漾全身的自卑因子莫名作祟,她想让裴京叙不要送了,话未开口,男人已下了车。
走在窄小,狭长,腥臭,时不时能踩上狗屎的小巷时,季知漾全身的毛孔都缩了起来,离得近,男人身上的清香不断侵入她的鼻尖,愈是这样,她愈是头都不敢抬。
鸦雀无声,万籁俱寂,季知漾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土里。
到了单元楼下,季知漾咬唇,鼓起勇气说了谢谢,话落,她咽了下口水,这一刻,铁锈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
“季知漾,记得我给你的落叶吗?”男人磁性的嗓音响起,在静谧的夜晚,显得尤为清晰。
微风拂面,带着早春的寒意,季知漾哆嗦了下,她抬眸,在黑暗里,注视男人的双眼,她点头,“记得。”
裴京叙弯腰,宽厚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季知漾,下面我和你说的话,你要多加思考。”
季知漾点头,脑袋尖那儿,像是被电过,酥酥麻麻的。
“每片落叶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叶脉,看似一样,但其实,每一片都是造物主精心创造的,所以,季知漾,你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每个人生命的起点都不一样,但重要的我们每个人都会归于尘土,重要的是如何去生活。”
“你要想象人生是场游戏,你拿到的剧本虽然起点很艰辛,但如果你挑战成功,你就是游戏里的最强王者。”
男人的语气带着诱哄,一字一句扎进季知漾的心坎里,长睫眨动,她无措地揪着衣袖,问,“我拿的游戏剧本是最困难模式吗?”
裴京叙薄唇微勾,“嗯,因为你是被寄予厚望的!”
“是造物主对我寄予厚望吗?”她问。
“嗯,还有我。”裴京叙答。
……
回到家,季知漾整理了下工作资料,又匆匆忙忙洗完澡,将自己扔进被窝。
她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脸,只露出一双干净漂亮的眼眸。
“你要想象人生是场游戏,你拿到的剧本虽然起点很艰辛,但如果你挑战成功,你就是游戏里的最强王者。”
“你是被寄予厚望的!”
“季知漾,你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
男人的话,在她脑海里不断浮现,她承认,她像是濒死之人,忽然抓到了稻草。
原来,人生可以像是游戏一样不断提高等级。
思忖间,季知漾的眼睛倏然一亮,她掀开被子,跑到书桌的抽屉里找到一本泛黄的笔记本。
是那种最为廉价的两块钱一本的本子,质量不佳,穿线也掉了不少,可她仍旧爱惜。
季知漾抚摸着陈旧的纸张,眼眶慢慢泛红,她从小喜欢写东西,可因为买不起日记本,只能用最为不值钱的作业本代替。
她的剧本果然艰难。
纤细的手指掀开笔记本,扑面而来的岁月痕迹,仿若滚烫的铁,在季知漾心里狠狠留下烙印。
翻到最后一页,里面藏着一张她和裴京叙的合照,那是毕业时,裴京叙主动找她拍的。
照片里,少年弯腰,在她身边浅笑着,那年,他尚未褪去青涩,满身的少年气息,像是清新的柠檬,诱人品尝,可暗恋,也和柠檬一样,是酸甜苦涩的。
而她,因为匆忙赶到现场,头发微显凌乱,因为紧张,唇瓣紧抿。
当时裴京叙的好友陆沉舟还让她笑,结果季知漾的笑容愈发苦涩,陆沉舟长叹口气,问,“季知漾,裴京叙是鬼吗?你这么害怕?”
当时季知漾咽了下口水,细声道:“不怕……”
陆沉舟拿着相机,眉眼微微一挑,“不怕,你离他那么远干嘛?”
裴京叙双手抄兜,浓眉微蹙,“陆沉舟,你能不能小点声,别吓到人家姑娘。”
陆沉舟听闻瞪了眼裴京叙,“裴京叙,她胆子小,你不会离她近点啊?”
“腰弯那么厉害,你脸都快凑到人家脸上去了,没看见吗?她都快变煮熟的螃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