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黎怔住。
“您……您确定吗?”再开口时,她的声音有了明显的颤意。
秦邵宗捏了捏她春笋似的指尖,“年岁与身高相仿的男童都仔细问过,每个皆能说出自己的来历,无人因病或因伤遗忘过去。令郎既然在本地被拐,想来离不了多远,以南康郡为中心向四方寻,将各郡的略人者摸排一遍,总会发现蛛丝马迹,而后顺藤摸瓜找人不难,不过是耗时长短罢了。”
黛黎听不清他后面说的了,她满脑子都是南康郡未发现州州的踪迹。
难道州州和她不在同一个地方?若不在南康郡,她得回家一趟。
回杭州。
她得回杭州!
腕内传来略重的摩挲感,回过神来的黛黎下意识抬眼,不经意与身旁男人四目相对。
许是房中灯芒不甚明亮,他那双棕眸的眸色要比寻常深许多,几近成了浓墨的黑,乍一看仿佛是一片深不可测的海域。海面波澜渐起,巨大的海兽缓缓上潜,先露出冰山一角的硕大鳍翼,再是长满獠牙、能将她一口吞没的大嘴。
时间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往回拉扯,黛黎仿佛回到了不久前的宴席里。
她站在下首,他坐于上首。他当时看她也是这种露骨的眼神,只不过如今更甚于之前。
黛黎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少许,企图离他远些。
然而这一动却瞬间打破了某种本就摇摇欲坠的平衡,男人握着她腕骨的大手忽然松开,但并非全放,而是改道从她腰后抄过,圈过她腰身,再一把扣住她腰眼位置,仅凭臂力便将人卷到自己腿上。
在黛黎的视觉里,这一幕荒诞无比,仅是两息不到罢了。
座下结实火热,甚至那隆起之地正好嵌于她腿心处,隔着不算厚的衣物彼此贴合,任何变化都无所遁形,热度无声地蔓延交.融,最后生出难以抑制的颤栗。
“今日是第四日了。”他圈过她腰肢的手长指往前一勾,拿住了她的腰带,慢慢轻扯着。
“是第三日整。”黛黎更正说,并没有摁住他的手,而是柔声问:“君侯可知女郎的癸水会持续几日?”
他动作猛然顿住。
男人面无表情,大半张脸笼在暗影里,那双深色的棕眸沉甸甸的。
头一回,黛黎觉得他不可怕了。
他果然不知道!
黛黎毫不犹豫编假话骗他,“七日。只要身体健康无恙的女郎,癸水都会来满七日整。”
那个数字一出,坐在他腿上的黛黎隐约看见他额上有条经络绷了下,她心里难得乐开了花。
但下一刻,黛黎心里咯噔了下,因为她分明感受到后背传来一股推力,是他手臂在收紧,从后将她压向他。
不是小年轻了,黛黎深那事不到最后也能疏解,她忙抬起手抵在他胸膛上,轻声道:“外面的女婢是否真的离开还尚未可知,妾在宴上对您不假辞色,但这一转头就将您迎入房中,还忍着癸水不适做这等事,着实不符妾骄纵蛮横的性子。君侯,小不忍则乱大谋。”
黛黎很镇定,也笃定自己能成功。
这些日的相处令她清晰地认识到,他绝对是个理智凌驾于情慾之上的男人。
如她所料,庞大的海兽重新深潜回海底,面前男人深吸了口气后,缓缓松开了她,“不过几日,我等得起。”
在他低哑的语调里,黛黎听到了四日后的惊涛骇浪。女人轻轻垂下眼睫,遮住眼中的万般思量。
*
午后暖和的日光投在树上,经过层层枝叶阻隔,最后在地上洒下一地明媚的斑驳。
黛黎在后花园里赏花,入目皆是花光柳影、万紫千红,瞧着便让人心境舒朗,而这种还不错的心情,在云蓉到来后直接好到了极点。
没出府,跟在黛黎身后的唯有女婢,而她们都是蒋府的人,云蓉也不必掖着藏着,“妹妹,你要的东西姐姐给你弄来了。这可真不容易啊,连夜赶工给办来的,为了这事卓计吏可是一宿没睡,不过既是我夫君下的死命令,他就算熬个油尽灯枯,也务必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
她忽然想起这祖宗是个木头桩子,拐着弯儿说的邀功,她很可能听不懂,于是又忙道:“妹妹,这事你可得记着姐姐的好,若姐姐往后有需你帮忙之处,你可不能推辞。”
黛黎接过两份小竹牌,挨个爱惜地摸了摸,其上信息和她藏起的那块传一模一样,连上面的官印也分毫不差。
这是由官方颁发的、具有通行效力的身份证。
“往后云姐姐若有难处,尽管来找我便是。我若办不到,就让秦长庚帮我办。”黛黎给她画饼充饥。
云蓉心花怒放。
言笑宴宴,两家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