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将军叹息了一声,说道:“荒人给出了一个无……难以拒绝的条件。”
余笙听懂了,说道:“是步入羽化。”
“不错。”
王大将军笑了笑,笑容并不愉快,说道:“如此诱惑,谁能忍住不多看上几眼呢?”
说忠臣,便是真的忠诚。
数日之前,他曾与心腹谋士谈论过这件事,当时的他就不曾抱有二心,怀着的依旧是皇帝陛下的默认与同意。
如今的他自然更不会有违逆之举,莫名其妙地为自己泼上脏水,增添麻烦。
余笙平静说道:“应有之理。”
王大将军温和笑着,说道:“踏入羽化是无比艰难的一件事,要不凭借绝世天赋与无数个日夜的潜心努力再以气运相助擦踏上那个巅峰,归一境时磨练出神通,得道境中得道场,就像我那位叔叔,这是最为强大也是最艰难的那一条路。”
话里指的叔叔,当然就是王祭。
话至此处,王大将军起身离开椅子,行至窗前抬头望向星空。
“又或者是像你这样,继承一位羽化中人的道场,沿着既定的道路前行,假以时日便能踏入羽化之境,哪怕前路存在一个可以看见的尽头,而这尽头极有可能穷尽余生都无法打破,但终究也是一位羽化。”
“这条路我曾经可以尝试着走,最终却满是遗憾地与我擦肩而过。”
“人世间最怕的是什么?是有过希望却眼睁睁地看着希望流逝在指缝间,而我就是那个人。”
“你说。”
王大将军敛去笑意,认真问道:“我怎么能不去想呢?”
余笙替他说道:“就算坐在你对面的是荒人。”
王大将军说道:“我认为这不是一种背叛。”
……
……
荒原深处,群山之中。
篝火旁,王祭久违地谈及自身,曾经有过的那些往事。
他是一个活得很单调或者说枯燥的人,生命中都是修行与剑,值得拿出来叙说的事情不多,其中最有意思的那件应该就是复仇。
说是复仇,事实上也没灭门。
“当年我是真有过全都杀了的念头,但那年我被人从后门丢出去的时候,终究还是有几个同姓的人可怜过我,小小的帮过我。”
王祭看着燃烧的炭火,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极小的距离,感慨说道:“这么一想,便给自己想出了一个借口来,最终只把那个老不死给杀了,不过到今天我还是觉得那借口很有意思。”
顾濯还没听他讲过这段往事,有些好奇,问道:“什么借口?”
“你知道的。”
王祭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道:“我的残疾是真治不好,天生的那种,否则我也不会养出这么一门神通。”
话说到这里,他随手提起酒壶灌了自己一口,再又叨叨絮絮道:“总之我是真的残废,行动很不方便,要是斩草不除根,那以后会不会有很多人为了血仇来找我报复?”
“这个推断你得承认是合理的吧?”
“当然。”
顾濯自然不会否认。
王祭看着他,张开双手,说道:“那逻辑不就通了吗?以后我坐在那里也不用动,每天就有人用上门来给我杀,供我打发时间,这岂不是一件大好事?”
顾濯无话可说,心想这也太有道理了。
王祭很是得意地挑了挑眉,说道:“然后我越杀,仇家也就越多,这样不断堆迭起来我的日子还能不充实吗?”
顾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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