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那名西戎百姓整整说了一炷香。
说的薛原脸色震怒。
合着这些西戎百姓做工不仅不得钱,还要交钱?
大乾西北是最苦之地,自己当初为了应对漠北和西戎,对西北道上下强征十税四,已经是罪大恶极,结果跟这里比起来,薛原觉得自己是菩萨。
当那个交了19次税的西戎百姓算完所交税钱以后,负责统计的萧谚眼神有些冷寂。
这个西戎百姓不识字不识数,也不知道自己多大,但听他说,从未出生起就要缴税,否则没有缴纳出生税的人,是没有资格在西戎降生的。
看着那个兴许只是十九岁,与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少年,却一脸沧桑,黝黑瘦小,若不说,只以为他是三十岁上下的中年人。
萧谚原本觉得薛原所行有伤天和,现在看来,那是太仁慈了啊。
将一小堆金银塞到那名西戎百姓手里以后,萧谚温和道“这就是你这么多年给佛陀的敬献,你过得这么苦,不是因为佛陀没有保佑你,而是因为你的心意被人贪墨了,否则这些金银为什么会出现在寺庙里,而不是西天极乐呢?”
说完,那名西戎百姓呆住了。
看看手中金光闪闪的金银,再看看自己只能套住裆间的衣服,顿时捧着金银嚎啕大哭。
薛原诧异的看着萧谚,他怎么没想到这一茬?怪不得陛下一定要武当的人跟着自己进西戎,有先见之明啊。
随着薛原此举的推行,西戎再无阻拦之城。
而他人屠之名,也在这一路上变成了韦驮天。
韦驮天,是西戎佛教专门惩处恶人,且不受杀孽影响的菩萨。
薛原一路畅通,身边的萧谚却越来越沉默。
他不知道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地狱。
忽然,萧谚脑海划过一道亮光。
他想起来自己入西戎之前,有个不良人曾给自己送来一封信。
是真真的哥哥亲手所书。
也是当朝皇帝的亲笔信。
他在信上说让自己去西戎看看,顺便带着武当的道统转转。
当时还有些不明所以,现在萧谚明白了。
他…这是送给自己,送给武当一个成道之地。
想到此,萧谚心下越发颓然。
大家都是同龄人,为何你如此天纵之资?不论国事,不论武道,不论天意民心…你为何总能帮他们找到出路?
没人能告诉萧谚答案。
但眼下西戎,怕是已经到了亡国的地步了。
随着薛原一次次的拆寺破庙,随着一笔笔金银撒下。
这些被蒙骗,被愚昧的西戎百姓,哪怕再固执,也知道自己被人害了。
同样的情况,再次再西戎出现。
越靠近西戎王庭,薛原身后,怒火盈天的西戎百姓越来越多。
他们想要一个说法,想要一个答案,为什么你们胆敢贪墨他们敬献佛祖的心意。
消息自然是比薛原率领的十万大军跑的快,薛原也有意让这些消息传播。
因为西戎的大军,并不比西戎百姓好多少。
同时不断有西戎斥候经过薛原大军,薛原却一直下令不准射杀,任凭他们冲向漠北请援。
只有让他们有希望,自己的大军,还有西戎王庭的陈庆云,才有时间将西戎上下彻底困死。
很快,那些没有人阻拦的西戎斥候冲向漠北,无功而返后又随着薛原的大军来到了西戎王庭前。
薛原看着面前兵不兵,将不将的西戎大军,顿时哈哈一笑。
西戎,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