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煞精!那分明是一个人!
而叶遥岑的砍刀正卡在此人的胸腔之上!
李知冰下意识后退两步,隐隐绰绰间人影恍惚。
——“煞精”就像这样吗?它们是拟态成人的怪物?!
李知冰后背止不住地发凉。
除非灭绝人性,一般的人类哪怕饿极了饿极了,也很难对人类模样的肉块下得了嘴。即便有人告诉你,那不是人类,那是剁成人类模样的猪肉。
对于李知冰这种守序善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来说,同族之间的易子而食、自相残杀是难以接受的。
李知冰思绪乱飞之时,黄袍坤道凤眼微眯,右眼眼角的红痣鲜红似血。
她笑嘻嘻举起镰刀正要再劈,然而刀刃落下的前一刻,这人形煞精大抵是深感死到临头,终于按耐不住,发出“咴咴咴咴”的鸣叫。
这叫声别说叶遥岑,就连只是窥梦一二的李知冰也认了出来。
“叶天狗?!”李知冰用另一只干净地袖子捂住口鼻,打开终端照明设备,忍不住凑近去瞧。
——叶天狗。
这就是长生观最后的芥子污染源。
然而下一秒,恍有一股无名之力,蓦地将叶遥岑拖入“煞精的梦境”。
……
……
今年入秋后,草木凋零得极快,牛羊缺了食物,饿得瘦骨嶙峋,洄游的鱼更是尚未涌向暖流,便已飘白于山间溪流。
长生观作为孤山上唯一的道观,只有前厅、中庭与后院。
前厅用于布道,中庭用来居住,后院除了一口泉井,多是荒芜杂草。
中庭前后种了不少银杏,这树长生但刚种不久就碰上坏节气,金黄的叶片大把大把地掉。
秋风拂落叶,入窗吹梦人。
叶遥岑双目紧闭,两手卡住自己的脖颈。她的指尖穿过披散的黑发入肉,掐出青筋与红痕。
疼痛似潮水涌来,叶遥岑蓦地睁眼。转了转眼球,松开钳住脖颈的双手,她坐起身一顿猛咳。
身体像被千年寒冰压了许久,冰凉而酸痛。
盯着苍白的手掌怔愣片刻,叶遥岑侧首望向窗外。
孤山入秋后落叶急剧增加,几日不清扫,窗棂外积攒的银杏叶便已堆了半扇窗。
越过遮天蔽日的金黄向上看,外头也是一片昏暗,显然日光下落,天已阴沉。
不对劲。
银杏沙沙的落叶声传入耳中,叶遥岑依稀记得,自己昏睡前分明已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