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叶遥岑,触类旁空的本领真是修到家了。叶长生就算藏着掖着,她耳濡目染地依葫芦画瓢,多少也学了个一二。
所以当她看见一只黝黑蠕动生物顶着师父的脑袋时,她的第一反应是:
曾经插科打诨,热爱吹牛的叶长生,已经死了。
“师父你这是,得道成仙啦?”叶遥岑嘴上插科打诨,实则捂着口鼻不着痕迹地后退两步。
许是揭盖至今散去了些,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早已没有刚刚揭盖时那样直冲天灵盖。
反倒是借着隐绰光线,叶遥岑瞥见一团又一团的黝黑触须缠绕聚拢,随后托起一颗人头。
叶遥岑努力看清那脑袋的主人,那脑袋不是他人,正是叶遥岑那闭关数日的师父——叶长生。
如同遭人抛尸置身泥塘已久,叶长生的四肢和脏器化作塘泥一般淅淅沥沥,唯有脑袋尚有人形。
再细细一瞧,叶长生似乎正在“蜕皮”,蜕去人皮的肌肤逐渐与身下的生物融为一体。
虽然师父没了身子,头发也掉了个精光,但他那经典的笑容永不过时。
对于叶遥岑的“夸赞”,叶长生嘿嘿一笑,随后“咕噜咕噜”、“嘟噜嘟噜”一连串。
【还是乖徒你有眼光,不像桃源村那群小屁孩,上来就骂我瘌皮道士,真没礼貌,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吾乃澜渊水德辰星水官天君!】
叶长生口中的“澜渊水德辰星水官天君”又叫“北方水德辰星君”,在道教中是主管智慧与壬癸水的神,象征冬季和万物生长之源。
但叶遥岑可不承认眼下这人不人鬼不鬼、不知还是不是自己师父的生物是真正的水官天君。
典籍中的澜渊水德辰星水官天君,通常被描绘为头戴星冠、脚穿朱履,身着黑霞寿鹤之衣、腰悬七星宝剑的形象,怎么看都不是叶长生这蜷在井底的怪模样!
叶长生不知叶遥岑心中所想,仍然咕噜咕噜在井底蠕动。
【乖徒,你咋不说话了?给我扔炮仗前不是说要请我吃点好的?滋溜滋溜,你靠近点看,为师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呵呵,师父别急啊,今天没米没面的,什么好吃的玩意,巧夫难为无米之炊啊。”
【叶芥那小子会干这种毫无准备的事儿?你可别欺负师弟哄骗师父。】
叶遥岑闻言呵呵一笑,心中却暗叹不妙。
师父如今这模样显然不对劲,但偏偏又保有人的神智与记忆,对付起来怕是棘手。
后院如此遮光蔽日,这怪物想必惧光怕火。但手中的引火符数量是否足以支撑她杀死对方,尚且是个未知数。
至少方才的四五张看起来只是给它挠挠痒,勉强将它从睡梦中唤醒罢了。
谈判或许可行?
不、不。
这邋里邋遢没个人样的东西,已经不是自己所熟悉的老头了。
“师父,您这是长生道大成了?”叶遥岑试探性地抛出问题,藏在袖中地一只手捻着符箓与火折子,另一只手仍然捂住口鼻。
然不知那个词触到这怪物的神经,干涸的井底传来水花扑溅的声响。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叶长生蠕动着。
【成了!成了!还差最后一步,为师就能与长生合二为一!】
与长生合二为一?
这是什么意思?
【如今只差最后一步,师父正愁呢,乖徒你就过来了。】
【师父饿了,要吃要珠玕果,新鲜的珠玕果……】
“珠玕果是什么?”叶遥岑轻声问道。
叶长生“咕噜咕溜”【仙果!仙果!长生不老的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