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自己的拳头砸进她掌心。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风凉话。”
赵闻枭假意悻悻,伪装温和:“我这不是为了让你好受点,讲点儿轻松的话嘛。”
“你此时此刻的轻松话……”嬴政毫不留情点评,“听起来有点刻意。”“不过说真的。“赵闻枭收起手,抱臂啧啧感叹,“你这处境……相当艰难啊。”
他还说自己是干六国买卖的,这么说,除了内鬼,还有外敌虎视眈眈。对比之下,四面楚歌都显得不够绝望透顶。嬴政:“你终于能说句中听的话了。”
“我有点儿担心。“赵闻枭不负火凰的失望,“万一你打不过其他人,被推下家主之位,那我们之间的交易……
岂不是白费了。
嬴政黑脸,磨牙:“放心,我的家主之位,牢、固、得、很。”不用她费心。
“行了,别一副想要杀人的样子。“赵闻枭拍拍他的手臂,“一起收收甘蔗?出一身汗,说不定心情就舒畅了。”
老把气憋在肚子里,容易变河豚。
嬴政起身,掸走自己身上的灰与草屑:“不了,还有要事处理,先回秦国应对。”他拍拍她肩膀,“辛苦你了。”
赵闻枭假笑:“不辛苦,命苦。这边没工具,过两天来把甘蔗扛到秦国榨,弄成糖浆再带回来做糖砖。"她凑近对着他的凤眸,一挑眉头,“你记得做好准备过来,不然我可要不打招呼就过去,用甘蔗砸死你的家老。”嬴政…”
还能有这等好事。
他脑子稍有微微动容,但一一
罢了,现在还需要他们处理国政,暂时死不得。赵闻枭伸手,拍拍他的大臂:“为了糖,辛苦你多走几趟了。”她说完就转身走,背影都透着掰回一城的得意。嬴政暗想,看来这次的事情,不用记在她那破册子上了。甘蔗量多,他们需要的也多,砍了近十日才算处理完。嬴政两地奔走,与赵闻枭一起,每日运两趟,运完甘蔗还要把人弄回来,累得脑子都胀痛了。偏偏甘蔗需要人手处理,须得找大司农。
老人家还为上次办假验传的事情耿耿于怀,见无端多出那么多楚地才有的诸柘,一脸怀疑看着他们王,欲言又止。
嬴政额角青筋在敲鼓:“这是寡人与商贾交换得来,大司农若是不信,尽可问王贲将军。”
旁边王贲,眼也不眨道:“不错,的确是那么一回事儿。”大司农捧着赋税的新造册,递给嬴政:“请文正先生指一指,这运诸柘的钱,从哪里出了?”
“文正先生"四个字,像被老人家从牙里拔出来的一样,吐得格外用力。嬴政…”
王贲笑着打圆场:“哦,是这样的,那客商特别仰慕我们王,特许以别物交换,所出乃……少府手中所掌,王的私库。此事呢,与文正先生无关。”大司农”
他是老了,不是死了,脑子会动。
这话,他自己信么。
刚运完最后一趟人回来,跑去切了个木瓜啃的赵闻枭,刚好从室内踏出一只脚。
王贲像看见救星一样,手招得跟柏金森一样颤动:“喏,就是这位客商。”赵闻枭:“??”
什么客商主商的,骗人也不跟她商量一下话术。大司农认得她,也知道她是“文正先生"失散多年的女弟,当即有些不虞,谴责扫过两人脸庞:“人我给了,只是忠言一句,莫要欺负人家小妹。”赵闻枭不知他是谁,但不妨碍她觉得对方是个大好人,当即把还没啃的另一半木瓜送给老人家。
大司农甚是慈祥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一转脸,脸皮与眼皮一耷拉,扫过嬴政与王贲,夹着新造册,捧着黄灿灿的木瓜,风风火火走了。春耕刚过,他忙着呢!
“这老人家谁啊?“赵闻枭看着他矫健的步伐,不无感叹,“人还怪好的咧。都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就先心疼上她了。这么纯种的大好人,可不多。
王贲轻咳一声:“我秦国的大司农,王的……族叔公。“他想起大司农的性子,也颇为头疼,“他性禀直,厌虚伪隐瞒之辈。”“这么说,我和秦文正都很难受他待见啊。“赵闻枭“喀喀"啃了两口瓜,随口感叹一声,“不过他辈分是真高。”
此事,她也没太放在心里。
毕竟老人家看着是要退休的年纪了,秦王过几年还劳动他,是要被人戳脊梁骨骂他不尊老人的。
若无意外,他们也难再见。
听到动静的王离等人,赶紧啃完木瓜,洗干净手脚跑出来。才冒头,就被王贲抽剑对准:“汰!哪里来的野人!”无验无籍,竟敢入咸阳,真是不怕死。
赵闻枭:“噗一一”
她险些一口瓜喷到嬴政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