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招呼,险些让张苍一个错步,从桑树上滚下来。要知道,他深衣之下的袴,所走乃开裆的爽快路子,只要靠近一瞥,便一览无遗。
张苍慌里慌张敛紧深衣,拢腿坐在树上,脸上颜色堪比火烧云,头顶都快要冒烟了。
“淑、淑女,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浮丘伯也是短暂怔愣,随即轻咳一声,抬起手将她眼睛遮挡:“真是对不住,不知长青在此采桑,失礼了。”
赵闻枭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张苍慌张的缘由,眨了眨眼,扭转头,不再看那边。
对方如今的处境,跟后世女孩穿裙子爬树却被人发现相类。不过张苍只是失礼,后世却总有些人眼睛不干净,没有非礼勿视的自觉就算了,还妄想利用女孩的窘迫把自己身上的狗绳勒住女孩脖颈。碰上这种人,她高低来一脚。
还能看情况赠送巴掌若干。
走出门外,赵闻枭才对浮丘伯说:“那就麻烦浮丘君帮我跟张君子道别了。”
听到“张君子"三个字,刚骑马抵达的赢政警惕。“不是已别过了,还别什么?”
哪来那么多话要说。
赵闻枭白了他一眼以作警告,转头换上和煦笑意:“多谢君子了。”浮丘伯含笑回礼:“不必客气。”
他是个礼数周全的君子,也向一众候在门前的人一一行礼,目送他们离开才入内。
见他把门关上,张苍才有些羞窘地从桑树上下来。“她…走了?”
“嗯。“浮丘伯含笑看他,“小妹走了岂不是正好,我见你似乎并不是很喜欢她,总躲着她走。”
明明他所收小妇(妾)也不少,已通人事的年纪,哪来这薄脸皮。不过被多看几眼罢了,还躲躲藏藏。
张苍有些不自在:“我先前以为她是轻狂寡薄,恣肆霸道之人,没想到…”他脸上有些羞愧与不安,“是我误会她了。”先前也有别国贵族相中他,无不是想要他当一株栽在盆里好看的花儿,对他的学识与求索之心视若无物。
他也是怕了。
被误会的赵闻枭抵达新宅后,先去查看了一遍自己的标本,见东西好端端搁在高大的架子上,毫不吝啬夸了蒙恬一顿。“其实…“蒙恬瞥了一眼嬴政。
赵闻枭嘴角一牵:“别其实了,选好随同的家将,把黑布绑在眼睛上,等着。”
她不想听秦文正的好话。
一一容易在交易的过程中吃亏。
嬴政今日也换上一身胡服,手中握着一把眼生,但是格外长的秦剑。赵闻枭大致比了比,觉得那把剑比自己还要高一截。他是不是故意的。
“秦文正,你这是新剑呢?”
嬴政提起手中长剑,竖起立在赵闻枭跟前,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不错,少府新铸的剑,还没取名。”
历代秦王的佩剑和他登位后的铸剑都过于打眼,库中宝剑又多在四五推长,他拧着像小孩握树枝一样,着实不够威猛。“你说,叫定枭怎么样?”
赵闻枭把那跟个人似的剑推回去,假笑:“呵呵,定枭不怎样,定秦或者定州还差不多。”
定秦剑已有,“州"与“周”同音,还有华夏九州的意思…嬴政收回长剑,眼眸轻动:“六合如何?”此名稍稍低调一些,可也能彰显出起码八分野心。说这话时,嬴政其语气之温和,委实罕见,赵闻枭只在过年时有幸听过。她颇有些适应不能,不太想理会他,转头看向已经准备好的蒙恬等人。“我先带蒙恬过去,你自己看着办。”
反正每人都得走两趟运人,谁也别想偷懒耍赖。白光一闪,人已到美洲。
赵闻枭还没站稳,脚下已经窝了两团热乎乎。豹豹崽还没那么大时,蒙恬也喂过它们,它们对蒙恬的气味还算熟悉,闻了几下,歪着脑袋抬头看赵闻枭,“嗷嗷"叫了两声。“不能咬。“赵闻枭抬脚撩起它们肚皮,往旁边挪去,叮嘱两句,又回去把蒙毅弄了过来。
等章邯和王离被嬴政拖过来,她才开口让八人解开眼睛上的布带。一盏茶功夫都不到,就从渭水之南挪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见光的八人都瞪大了眼。
王离打量着与咸阳完全不同的植被:“这…这是什么地方?”渭水附近他跑遍了,绝对没有这样的地方!赵闻枭揪住想要咬人的豹豹后脖颈,抬头回应:“我的地盘。”他们迟疑不定,看向赢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