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允承皱紧眉头,似乎有些不适应。
突然一个哆嗦,他身子僵了僵,慢慢松开了掐在她腰上的手,然后喘息着停了下来。他的额头抵在她的肩上,像是筋疲力尽,又有些窘迫。
张允承红着脖子道:“对不住,我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
他似乎想要弥补,又小声道:“你且等我缓缓。”
“允承,”姚韫知伸手挡住眼睛,叹了口气道,“我也有些累了,今日就先这样吧。”
不等张允承回应,她兀自低头整理起衣衫。
看起来是没有要继续的意思。
张允承抬起头,看着她,神情复杂,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良久,他讪讪一笑道:“也好,那咱们早点歇息吧。”
姚韫知刚将衣襟整理好,便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从背后环上了她的腰。张允承将脸埋在她的肩窝,声音低低的,“对了韫知,你可听说了任九思的事?”
姚韫知语气平淡地问:“什么事?”
张允承搂着她的双臂微微收紧,“他今日在鸣玉坊被驸马用刀追着砍了一路。”
“这件事情我知道,”姚韫知轻轻闭上眼睛,语气有些疲惫,“我一向不喜欢任九思这样见风使舵,品行低劣的小人。在驸马那边吃些苦头,正好能教他收敛一些。”
“那……”张允承欲言又止。
姚韫知接着道:“其实,若不是你自作主张要将他留在府上,我是断断不会与这样的人有什么交集的。”
张允承一想,好像的确是那么回事。
当时宜宁公主将任九思带到张家的时候,姚韫知并没有要收留他的意思。反倒是自己为了缓和同宜宁公主的关系,张罗着将这个人留下。
现下不过是听了几句捕风捉影的挑拨,便转过头去猜忌妻子,的确是太不应该了。
张允承心中有些惭愧,低声道:“正好他的病也养得差不多了。既如此,还是让他搬回到照雪庐去吧。”
姚韫知恹恹道:“你拿主意就好。”
夜渐深,室内只剩下风雪的呜咽声。许是了结了一桩心事,张允承很快沉入梦乡,鼾声微弱而均匀。
而姚韫知却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睡。
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将心头的杂念抹去,可那抹挥之不去的身影却愈发清晰。她睁着眼睛,望了许久的天花板,还是轻手轻脚地起身。
推开房门时,一阵寒意袭来。她紧了紧外袍,刚踏出几步,便瞧见一道清隽的身影立在廊下。
不是任九思又是谁?
她装作没有看见,继续往前走。
任九思却迎了过去,轻笑一声道:“这才多久,张大人就让夫人独自出来散心了?”
姚韫知眉头微蹙,冷声反问:“任公子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杵着做什么?”
任九思悠悠吟道:“琴诗酒伴皆抛我,雪月花时最忆卿。”
又是这套。
姚韫知不愿与他纠缠,转身欲走,却被任九思挡住了去路。
“夫人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不觉得委屈么?”
姚韫知冷睇着他。
任九思“啧啧”两声,嘲讽道:“原以为张主簿当不好官,至少能做个好丈夫,没成想,他竟让夫人寂寞到深夜在此吹着寒风去火,真教人觉得匪夷所思。”
姚韫知干笑道:“任公子莫不是吃醉了酒,怎么开口便是胡话?”
“夫人取笑了,”任九思回道,“小人不过是见夫人青春貌美,却要忍受这般苦楚,替夫人感到惋惜罢了。”
姚韫知终于忍无可忍,反唇相讥道:“公子便这般关心我的房中之事?”
任九思没接话,漆黑的瞳仁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朝任九思走近几步,勾起唇角,慢条斯理道:“那任公子下次再来听墙角,不妨提前知会我一声。到时候,我一定会比今日叫得更大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