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用过了午膳,坐在书案前撑着额头,偷偷打盹儿,宜宁公主低着头,耐心地给画里的鸭子描上绒毛。
言怀序在门边冲姚韫知招了招手。
姚韫知立刻放下墨条,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爬满紫藤的花架下,言怀序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几本薄薄的册子。
少年含笑望着她,瞳孔很亮很亮。
“你要的话本,我给你带进来了。”
姚韫知有些惊讶,“你不是最不喜欢我看这些杂书的吗?”
言怀序笑了笑,只道:“你看的时候当心一些,千万不要让宫里的姑姑瞧见。”
他又嘱咐了她许多。
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她的视线始终落在他开合的唇上。
他的唇色极淡,轮廓分明,透着几分倨傲。
不熟悉他的人,总以为他不苟言笑,浑身上下都带着生人勿近的疏离。
只有她知道,在心爱的人面前,他的话可以这样的多。
姚韫知忽然心头一热,踮起脚尖勾住了他的脖颈,吻了上去。
明明是烈日炎炎的夏日,言怀序却成了冻僵的雪人。
他们离彼此很近很近。
他身上雪松香的味道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清清淡淡,却让人心中格外安定。
姚韫知不知道这究竟是一个巧合,还是任九思蓄意为之。
倘若他是蓄意为之,以为能借此博得她的好感,那他当真是大错特错了。
任何与言怀序相关的印记出现在他的身上,都只会让她对他更加厌恶。
任九思稳稳地抓着绳索,滑到第二层楼时,微笑着开口:“夫人莫慌,咱们很快就到了。”
姚韫知没有说话,只盯着越来越近的地面,攥着他衣服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没再多说什么,慢慢往下移动。
终于,两人稳稳落地,脚踩实地的一瞬间,姚韫知几乎下意识地挣脱绳索,一把推开任九思,与他远远拉开距离。
“任九思,”她的声音冰冷如霜,“今日之事,你最好烂在肚子里!”
任九思理了理衣襟,脸上带着一贯的懒散笑意,“夫人放心,小人从来嘴紧,不过……”
话还未说完,身后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柴火倒地的响声。
任九思和姚韫知同时回头,正看到一名丫鬟慌张地从不远处跑了过来。她的发髻已然散乱到不成形状,裙摆处被酒水弄污了一片,看起来格外狼狈。
视线交汇时,她表情明显一震。
任九思不慌不忙抬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那丫鬟目光呆滞,嘴唇剧烈颤抖,几乎说不出话。
姚韫知心头一紧,眸色瞬间冷了几分。
她问那丫鬟:“你怎么了?”
丫鬟却先看了一眼任九思,然后才摇了摇头道:“没、没什么。”
不想话音刚落,楼上便传来一道凄厉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