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您也不必太过生气。」
魏收轻轻拿起茶水,给他倒了些。
「这朝政之中,哪里还有什麽真朋友呢?各取所需,您那时需要我来支持你的想法,我也需要您来带我离开邺城。」
「可如今就有些不同了。」
祖珽哦了一声,「有何不同啊?」
魏收的老脸上满是笑容,「自从投奔大将军之后,老夫便再也没有犯过什麽过错,相反,如今北地的许多政令,都是我所修订的,出力不少,我已经不需要有人来保我了。」
「而祖君,你却比过去还需要有人来帮你。」
「崔季舒,阳休之,白建,封述,元修伯这些人可都想着能跟在大将军身边,为他出谋划策。」
「此番安定北地,我听闻这些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且大多与祖公不相同。」
魏收又吃了一口热茶,感慨道:「当下的朝政跟邺城愈发相似了。」
「大将军府已经成为了门下与中书,不参与具体做事,只负责给大将军提供决策,拟定下达,推动大事。」
「行台不参与决策,只能给与提议,而后执行。」
「行台特设御史台,也基本上只听命将军府,不归行台管辖。」
「这些人是要跟祖公争夺『侍中兼中书令』位置的。」
「祖公,若是您这次的提议比不过他人,只怕这将军府长史,得拱手让人啊。」
魏收笑呵呵的看着祖珽,「祖公一大早前来,是为了让我出手相助,支持您对吧?可惜了,我是行台官员,插手不了决策的事情啊。」
「当然,若是祖公还能像从前那般跟我各取所需,我还是愿意想办法的。」
祖珽哈哈大笑。
他猛地伸出手来,一把抢过了对方的茶盏,大吃了几口。
「我来这里,不是来求你帮忙的,是来下令让你站在我这边的。」
「哦?」
「下令?」
「祖君何时兼任了尚书事?我怎麽不知?」
看着满脸得意的魏收,祖珽笑呵呵的从怀里拿出了一份文书,盖在了案上。
「这是什麽?」
「这是魏公在河清元年给侍中高元海的秘奏。」
魏收浑身一颤,猛地将那文书抢过来,就要撕烂。
祖珽却再次大笑,「您尽管撕,这是手抄的,我那里还不少可以再给您带过来,让您慢慢撕。」
魏收拿着那奏表,手都在颤抖。
祖珽平静的说道:「河清元年,高元海向您询问对付北地的办法,是您提议克扣运往北地的粮草,并且提议将这件事栽赃给斛律羡。」
「而这些被克扣的粮食,似乎有二成进了您的帐?」
「魏公怎麽才二成啊?」
魏收一个哆嗦,喃喃道:「我那时大将军说过,不计较过去的罪行,我有功」
「对,大将军向来说到做到,他肯定是不会计较的,但是吧,斛律光跟斛律羡计不计较,这我就不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