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韶眯起了双眼,「斛律将军早早准备好了往后的道路,怎麽会理解我的心情呢?」
「司马是担心刘桃子谋反?」
「担心??」
「他已经谋反了。」
「怎麽会呢?」
「清查各地的奸贼,安排贤明的人去治理,这不是很好吗?我听人说,他安排了十位刺史,这十人都是治理地方极为出色的能人,看来河水以北,往后是要大治啊!」
段韶毫不迟疑的说道:「私设州郡,改变原先的划分,安排刺史,调令官员,甚至连制度都跟过去不同了。」
「这是建制,这是称帝之后才能做的事情。」
「刘桃子虽然没有称帝谋反,可他所做的事情,已经是谋反成功后才做的事情了!」
「明月是来劝我投降的吗?!」
段韶此刻怒目圆睁,再也没有过去那种随和儒雅,浑浑噩噩的老好人模样,气势大涨,斛律光在他面前都有些黯然失色。
斛律光再次瞥向了远处。
「我是个粗人,不懂政务,仅仅知道战事而已。」
「按着庙堂的命令,我们无法击败伪周,可按着刘桃子那边的计策,却能一路逼近敌人的腹地。」
「天命更易。」
段韶一直都觉得,斛律光是跟自己一样的忠臣,都是可以为了国事而死的人。
在过去,斛律光也从未明确的表达过自己的立场,这是他第一次透露出对庙堂的失望,以及自己立场的变化。
段韶很是不解,「明月,你家几代都深受皇家恩德。」
「你向来以忠义自诩,到头来,莫非就是这麽一个忠义吗?」
「皇家恩德?」
斛律光看向了段韶,缓缓说道:「我家自从我太祖高祖开始,就是敕勒人的首领了,代代以勇武而着称。」
「到我父亲开始,为社稷效力,战功赫赫,所得官爵和地位,哪个不是以刀兵拼杀出来的?等到年迈,我父亲却还要被皇帝羞辱,用长矛来刺他,这就是恩德吗?!」
「我年少时开始作战这些年里,我立下了多少战功,可还是要遭受忌惮,就因为没有将女儿嫁给太子,就没能再得到提拔,哪怕这次射杀了敌人的大将,尚且不肯赏赐一二」
「这些年里,庙堂做事更加荒唐,军粮军械都敢克扣,有功劳的得不到提拔,只懂得奉承的小人却能位列我们之上,作战时不能提供帮助,还要成为拖累。」
「就算没有刘桃子,庙堂也迟早灭亡在敌人的手里。」
段韶皱起眉头,眼神冷冽。
「只要我还活着,大齐便不会灭亡。」
「明月若是想要灭亡大齐,可与我一战。」
两人此时都坦荡了,没有再将话藏在心里,直接说了出来。
斛律光看向段韶,「我并不惧怕大司马,只是我不希望士卒们因为这样的事情而自相残杀。」
「本来我是想要拜见皇帝之后再出发的,只是如今,我却不能继续服侍在此处了。」
「你想离开晋阳??」
「我最厌恶朝中的争斗,这些事不适合我们这些会打仗的将军们。」
「大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