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控诉着,掷地有声,字字泣血。
阿武闻言面色骤变,忙道:“夫人慎言!”可她突然哭了,于是演变为用尽全力的哭诉。这其中,一半是装的,一半也不是装的。除了想要把事态闹大的缘故,她也当真是走投无路了。
深刻认识到身边处处都有那人的耳目后,她选择了向他求情,彼时的她告诉自己,这是理智;可如今,随着最后一丝理智也消失殆尽,她蓦地发觉,理智救不了父亲,也救不了自己。
是以今日她来诏狱,本就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什么脸面,名声,世家夫人的做派,她都不要了。她只求一个公道,能换父亲出狱。
阿武扫视一圈周围,见周遭聚集起来的官吏越来越多,心下暗恨这些人好事,连忙示意身旁随从快些回府将此事禀给主子,自己则要把她劝走,以防她将事态闹大,又说些不该说的话。
可怎么劝?这倒颇为棘手。
若是旁人,他还可以命人将她径直架走。可眼前这女子…他可不敢轻举妄动。届时事没办好,兴许还会惹了殿下的不悦。最后还是由诏狱提点李大人出面,她才同意起身。原因无他,是江葭这会儿自己也想起身了。官吏们皆已散去,她已达到了闹事的目的;同时,夜间天凉,她在寒风中打了几个冷颤,担心自己回府染上风寒,遂见好就收。厅堂内。
李大人正听着身旁那女子哭诉着冤情,颇为头疼,心中已记不清是第几次暗悔自己没能早些下值。今儿若是及时归家,也就不会撞上这档子事了。关键是这事还得了晋王那厢专程吩咐,他便知此事不是寻常事。当然,眼前这看着柔弱的小娘子也不是寻常人。试想,哪个世家大族的正头娘子会跑到诏狱这种地方来,而且还做出这般惊世骇俗之事,当真是世间少有。便说文武百官中,也没几人胆敢如此痛骂晋王李大人暗自捏了把冷汗。
可晋王那边的人传了信来,让他看紧此人,将她留在此地,他便只得战战兢兢地捱着时间。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李大人找了个托辞,说要出恭。如此,江葭自是没有拦着他的道理。
过了半炷香的功夫,门外再次有了动静。这出恭的时间虽略长了些,但也合理。
她遂放下茶盏,抬眼看向门囗。
见到那张面目可憎的面孔时,她手中茶盏一抖,霎时倾撒了些茶水出来。常喜在主子身后面无表情地关紧了门,临走前触及她愣怔的面孔,还递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方才不是在控诉本王么,如今本王来了,为何什么话都不说了?”说完这话,似是恍然:“哦,本王记起来了,你说本王是奸臣,是狗官。既如此,这些话的确没有同奸臣狗官诉说的必要。”江葭沉默片刻,随后怒目而视,冷冷道:“你不光轻言寡信,还无耻至极。”
话音落下,空气似是凝结了起来。
良久,那人点点头,笑了一声,却是笑得极冷:"本王的确无耻。”他目光游移,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连连反问:“那你呢,你有廉耻之心,所以在亡夫孝期内上了本王的榻?方才众人在场时,怎么不把你我二人之间的奸情说出去?若是能让本王明日多上一项骂名,岂不是更合你心意?”
听见“奸情"二字时,江葭脸色白了白。
他缓步走到她面前,目光略过那紧咬着的娇嫩红唇:“这些话藏在你心中许久了罢?”
江葭并不说话,只无声同他对峙,实则也是告诉了他答案。“先前是有不少朝廷命官骂过本王,不过背地里骂骂也就罢了,本王不同他们计较。”
他伸手,屈指反刮她的面庞:“敢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骂本王的,你还是第一个。”
江葭嫌恶地别开脸。
他以两指掐着她下巴,迫她不得不抬头同他对视:“谁给你的胆子?先前种种,本王不同你计较,你还真当本王是个好脾性的不成?既如此,今日便同你好生计较一番。”
说罢,松开钳制着她的手,抬手解开襟扣。江葭猛然察觉到他的意图,瞳孔一缩,又惊又怒:“你……要做什么!”“不是说本王无耻么,无耻之人自然要做无耻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