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甚,先生罚我跪堂,我知是你所为。我是为阿钥赎身,放她一条生路,才跪于此处三个时辰。”
李甚见状冷笑道:“结课在即,你一年都未得到我的欢喜,回去你爹怕是要打断你的腿。你不愿入李府,人家阿钥可是乐意的很,喊你前去……”
他神神秘秘止言,神色一变,用劲抽出她掌心的竹扁,粗糙的竹扁在她细嫩的手心再次狠划一道,鲜血肆流。
“……去捉鱼啊哈哈哈哈哈!”
苏云青眸光如炬,冷静的人生了怒火,“李甚!你欺人太甚!枉你父亲曾施粥赈灾受百姓拥戴,得一明官,却生你这般畜生!”
“你不去?阿钥还等着你呢。”李甚对几个散漫倚着的弟子使眼色。
几人得令上前压住苏云青的肩膀,往外拖拽。
……结层薄冰的湖被敲了个窟窿,阿钥面无血色,薄纱遮体,衣衫不整抱紧双臂泡在水中哆嗦。
苏云青在岸边扫视她身上触目的伤痕。阿钥渴望学识,考官入仕,为百姓做清明之官,绝不会屈身李甚想嫁入李家为妾,是他们强迫了她。
苏云青不知阿钥在百姓求学的静明室经历过什么,第一面是夜里她鼻青脸肿,身形踉跄,意识混沌倒在她屋前。
阿钥怕牵连她什么都不敢说,苏云青也不再问。
几个肩宽背阔高大的世家子弟堵在岸边,苏云青显得纤细单薄,不堪一击。
她视线晃过一圈,最后定格在李甚身上,语气平静问:“几条鱼?”
无权无势,无力反抗,亦无法私自离开把守森严的明翰堂,她的日常只有妥协。
阿钥嗓子嘶哑的不成样,震惊道:“苏瑶!”
苏云青未偏移目光,始终锁住李甚。
李甚闻言,幸灾乐祸勾起笑意,假意打了个哆嗦,揉搓双臂,瞥了眼静悄悄毫无鱼影的湖面,竖起手指开始数数,对其他弟兄道:“你们几个晚上吃烤鱼胃口可别太大,苏小姐不好抓。”
此言,引起一阵低笑,响起几道意味深长的附和。
“李兄啊,我这晚上还要挑灯夜读,学习可是费体力的很,容易饿得慌。”
“哈哈哈哈哈,有理有理!昨日先生带回一本新书,我夜里得好生钻研,你们莫抢啊。”
湖中激起一片浪花,阿钥突然剧烈惊颤,她抱紧自己,脸上写满了恐惧。
然而,那几人不过轻蔑一瞟,继续调侃道:“好书自是要一起细读细读。”
苏云青没了耐心,重复一遍,“几条鱼?”
湖边冷风真是吹得人受不住,李甚摆摆手,“行了行了,外头冷,早点吃鱼要紧,十条,可要抓大的。”
其他学子见李甚松口,也急忙催促着离开,“李兄快走罢,外头冷死了。”
苏云青扯下裙摆简单给手心包扎。
阿钥近乎失去意识,苏云青把她从水中带出来靠在岸边,代替她入了水。她随手拿起尖叉在水里寻鱼,渗骨的水没过半腰,呼出雾气都近乎凝固。
鱼不好找,苏云青在冰水里泡了将近半个时辰,已然受不住,强忍着丢上第十条鱼,突然视线晃动,眼前像套了层黑布,登时寒气攻心,失去意识,一头朝水里栽去。
“苏瑶!”
……
苏云青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是烈日中厚沙覆盖口鼻,灼伤肌肤,拖她坠入黑暗。
胸口抵住的一口气,猛然提了上来,冷热交替令她意识浑浊,她不清楚自己在何处,只隐约听见隔着墙传来窸窸窣窣的话语。
“喂,李兄,她会不会死了?好歹是苏大人的女儿,死了……不好交代。”
几个纨绔视人命如草芥,根本不怕闹出人命,不过是怕死个朝官之女,不好和家里交代罢了。
李甚眼底掠过一丝犹豫,半晌满不在乎道:“一个苏家罢了,能耐我们何?他敢追究?再说,冬天死得人多了,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是不是雪天不识路,夜里栽湖里淹死了?”
死人不会说话,活人随便编个理由不就完了。
李甚那几个跟班,虽是平日吹捧着他,但家底终是没李家厚实,苏家不敢追究李家,难道不敢把矛头指向他们?
几人思虑道:“这……真不需要找个大夫?”
“是啊李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