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过一会儿真凛就收到了讯息。
她慢慢吞吞裹着毛毯蹭到次卧,拿了pad爬上床,仔细查看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浴室响起了水流声。实在是太催眠了,文字一行行从她眼前晃过,她最终还是没能抵过这顽强的困意,倒头陷入了沉睡。
她的睡眠向来又浅又断断续续,醒来时只过了一个小时。
屋子里已经没有任何声音。
她小心翼翼爬下床,捂着肚子,小脸皱成一团,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胆。
经过走廊时,发现主卧的门关上了,大概琴酒已经回房间休息了。
真凛并不太在意今晚他为何会来这里,只在内心祈祷他今后不要来得太频繁。
她带着换洗衣服钻进浴室。
里面雾气已经散去,地面和墙面还残留着未干的水渍。
洗手台上多了一套洗漱用品,整整齐齐地摆着,和她随手放下的漱口杯、牙刷隔着老长距离,拉开了鲜明的对比。
她吸了吸鼻子,闻到了一丝淡淡的烟草味。并不是普通烟味那样难闻,反而带着点深沉的辛香,和琴酒身上若有若无的气味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沐浴露、洗发水的香味。要比那一点淡淡的烟草香明显得多,弥散在整间浴室中,还没来得及散去。
琴酒用了她平日里使用的沐浴液和洗发水。
这种奇异又奇怪的感觉让她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半天才走进淋浴间。
花洒的把手被置于比平时偏右的位置,真凛一边往左扭了一下,一边嘟囔着:“洗这么冷的水,果然是冷血动物。”
蒸腾的热气很快模糊了视线,身上黏黏腻腻的不适感有所缓解。
她舒了一口气,开始思考明日的计划。
*
第二天,真凛在与波本约定时间的两小时前就到了牛郎店附近。
她吃了一颗止痛药,忍着生理期的不适,在店外徘徊了许久,装成一副没有钱、踌躇着到底要不要进去的样子。
没过一会儿,她就感觉到被人盯上了。
这条路上有无数双眼睛,此刻都将视线聚焦在了她身上。
她想起刚逃出地下室时,那仿佛无时无刻都伴随于身的窥探。
尚且年幼的她刚得知父母的死讯,提心吊胆躲避着追债人,在大街小巷里寻找着能安睡一晚的地方。
在濒临崩溃的绝望边缘,是那个金发女人朝她伸出了手,给了她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斩断过去,斩断天真,斩断年少无知时无疾而终的暗恋。
换取活下去的权利。
而此刻,药师寺真凛感受着周身那无数道黏腻潮湿的、锐利阴冷的、不怀好意的窥视。
即使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注视,也难免有一种被当成待宰羔羊的感觉。
直到一个少年走到她面前。
看到有人上前搭讪她,周围的目光顿时减少了一半,但仍旧有许多暗中窥探的视线。
少年向她伸出了手。
她恍惚间看到了当年同样对她伸出手的贝尔摩德。
面前的少年有着清秀帅气的面容,说出来的话却是:“你好。或许,你想要一份夜晚的工作吗?”
并不委婉。
几乎已经是明示。
真凛故作慌乱地低下头,在少年看不到的角度,唇角勾起一个势在必得的笑。
她支支吾吾:“抱歉,我,我不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