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她见不到神君,便在龙宫大闹一场,而后私自下界。”
“是神君亲自抓她回来的。”
……
榻上的仙子已经熟睡,她怀中抱着的琉璃樽只缺一块残片,感受到主人的靠近,欣喜地盈盈闪着光。
玄霜静立在她的床榻之侧,宽大的云纹袖袍垂落,掩盖住万千心思。
不知是多久开始的,只要看着她,杂乱的心绪就能被抚平。
或许是她俏皮而无辜地看着他,说‘见你一面真不容易’的时候。
或许是她抱着宝月琉璃樽,模样认真地自言自语“这对神君很重要,一定要快点修好”的时候。
又或许更早,在她害怕又恼怒地躲在阴影里,颈枕旁放着的仙书却明显被翻过很多次的时候。
生为霜龙,他活了万岁之久,看遍世间聚散无常,虽然日趋冷淡,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情绪起伏。
命书断言他有一死劫,大佛金仙也以此批命。
他曾生过疑惑和怨怼,难道他的生死早已被决定好了吗?
如果已经被决定了,又是谁决定的?
可往日万种情绪,唯独没有‘惧怕’一说。
就算是天道想灭他,他也能争上一争,最坏不过消散于天地间,反正他也活得够久了。
但是,今日昊天神殿所闻,却让他心中笼罩上一股极为复杂的情绪,久久不散。
如果他在未来的某日注定有一死,那便意味着,今后每见她一天,便少一天。
他实在舍不得。
以前他期待着,那命书里拼命向他靠拢的,怪异的命线所指向的是她。
现在又害怕真的是她。
如果他注定有一死,他希望阿怜的命线与他毫无干系,希望她健康无虞地活着。
离开昊天神殿后,他突然很想见阿怜,想看她笑得弯弯的眉眼,因满足而微微上扬的唇。
心里想着,便也这么做了。
玄霜静静凝视她恬静的睡颜,像是要把她牢牢刻在心间。
良久的静默中,她似乎做了什么不好的梦,一双黛眉蹙起,淡粉色的唇微张,似是低声说着什么。
他抑制不住地俯身凑近去听,银色的发尾垂落榻上,与黑色的发丝密切交缠。
不甚清晰的梦话伴随着湿热的气息涌入耳中,“喜欢你……”
玄霜浑身一颤,瞳孔放大。
“喜欢你……”
高大的背影僵住,紧接着风也似地逃开了。
玄霜离开后,阿怜睁开眼,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她压下心头隐隐泛滥的狂喜,想起此前的患得患失,不由鼻头一酸,不争气地落了几滴泪。
为什么半夜前来?
为什么侧耳听她梦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