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所处是哪,不知道头顶的墙壁为什么会打开,不知道为什么会泼下滚烫的粘液,不知道身体为什么会痛,不知道为什么会长出够片…只有无尽的刺痛留给她感知。
她孤零零的生活数不清过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没几天。接着,沈念安来了。在她醒来的时候,他就在了,在这个铁笼子里。他带来了很多信息,很多的话,很多的……活气。他说他来她家里找她,进门后不知道怎么的,后脑勺挨了一下,醒来就在这个笼子里了。
他问她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她说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他说不是,她以前长得和他一样。
但事实证明,他才是长得和她一样一-他被泼了那种粘液后,就和她长得一样了。
然后,他顶着那张哭花了的脸,扑过来护着她,叫她不要碰到那种黑黑的东西,是它让他们变化的。
但碰不碰,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事。那种粘液,找准了他们,每次都是对着他们而来。
而他,也每次都要挡在她上面。
她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她对他很好。
每次,长了那种金色的鳞片后,没多久他们就会莫名昏睡过去。醒来,身上的鳞片就被取光了。
所以他们猜,关他们的人是为了这种鳞片。他们又继续猜,这种鳞片能干嘛。
直到有一次,沈念安自己拔了一片去吃。他不是专门要吃的。他说送来的饭好难吃,吃不下,连续几天后,他就啃自己的手指,不知不觉就啃走一片金够就是这时惊讶地发现,身体不疼了,胃口也好了。但这种好的状态,并不能持续多久,于是他又吃了几片,确定仍然能够使身体舒服一点后,才叫她也吃慢慢地,他养成习惯。长出了鳞片,就会偷偷拔几片藏起来一-不敢拔太多,怕被发现。
然后,通通留给她。
大概是之前太苦了,所以觉得能用金鳞缓解疼痛已经很幸福了。但这点脆弱的幸福,也很快被击垮。
在对面的铁笼里,又有两个人被关进来。两个哑巴,不会说话。自从他们来了以后,那些粘液就用在他们身上了,而她与沈念安就度过了一段安全的日子。
每天就是听着那两个哑巴啊啊地叫,看着他们一点一点异变。沈念安叫他们也吃金鳞,他们照做了,但吃得太多,被发现,他们就被捆起来,吃不到了。
再后来,其中一个狂化,吃掉了另一个。
她和沈念安目睹了全程。
沈念安一直哭,把他藏着的所有金鳞都扔过去。那个狂化的人吃了,没用,还是癫癫的,最后,他把自己也吃了。对面的铁牢全是血,全是碎块。
从这件事后,沈念安就被关到她隔壁的铁笼里。那个幕后的人,好像也不想看到他们互相残杀。
沈念安开始避着她,缩在很远的角落,还天天啃铁栏杆,抓粗糙石壁,想把尖牙利爪都磨断,说:
一一如果我变成那样,你一定要离我远远的。插曲过后,他们的日子继续。那些粘液又对着他们来,偶尔是她,偶尔是沈念安。
他们就一边看着身体的恶化,一边靠着一点点金鳞缓解。哪怕再延迟,等待他们的,也是和那两个哑巴一样的结局。本来,她对那样的结局,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甚至,被关在那样的铁笼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
只是,听着沈念安对外面世界的描述,听着他那点低微的、可怜的希望,她才产生了“离开"这一念头。
粘液造成他们身体的异变,也带来了一种可能性。她发现尾巴上发育的那些骨刺很尖锐,就借着粘液特意强化那个部位,直到,足够强大,穿透了墙壁。她带着沈念安逃走。后面有船来追,砰砰砰的,不断地开枪,扫射他们。被围住,到了困境,那么想回家的人,就突然将他装了满满一袋的金鳞,挂到她脖子上,说送给她。
然后挣开她的手,自己冲向那些船,半途回头朝她笑一笑,说:一一暄暄,替我活下去。
他引走那些船,消失在刺目的白光里,消失在连连的枪弹声中。她去找,一无所获。
这面墙修复了。她当年破开的洞口,被别的颜色的石砖填补上了。纪安的目光,从铁笼缓缓移到周边。这间简陋的囚室废弃了。它的功能,被外边那间富丽堂皇的房间取代了。
无论外表如何改变,都改变不了它囚牢的本质。大大大
祁洄循着酒味,走上石梯。入眼也是一间灰扑扑的房间,靠里有个什么很高的东西,挂着帘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