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宁襄哄好后,裴珩才出来,让夜阑拿些银子给那三位姑娘将人打发了。
此后几日,宁襄虽然情绪不高,却再没提过和离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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晖帝十九年三月初,恰逢宫中大喜,太子妃诞下皇次孙,晖帝龙心大悦,下令大赦天下,减收赋税。
皇后设宴,邀臣工携家眷赴宴,共沐圣恩。
因着皇后和宁襄母亲郑氏乃亲姐妹,晖帝与宁琮钧又是连襟,宁家领了加恩,可提前进宫见小皇孙,不必等到满月。
宁襄自然也在受邀行列,故而裴珩也跟着去了。
宁国公和儿子们以及女婿裴珩还有太子都在晖帝书房陪同议事。
宁襄和母亲以及两位嫂嫂去太子妃处看小皇孙。
当朝太子谢琏也同他父皇一样只娶了一位妻子,宫中只有太子妃。
因此皇室子嗣不多,父子关系极好,免除了前朝诸多动乱。
宁家一行人才到宫苑门口,便见皇后在玉阶上等候了,还拉着皇长孙谢璟。
大家心里清楚这是陛下和皇后对宁家的厚爱,可自古先君臣后父子,宁家也从不邀功卖宠。
规规矩矩地行完礼,郑氏才对着皇后姐姐露出和软的笑来。
皇后扶起妹妹,嗔怪地拍拍她的手,知道她规矩周全,这么多年皇后说了许多遍宁家人在后宫不必行全礼,妹妹都不依。
四岁的谢璟正是活泼爱动的时候,他父亲端庄持重,母亲也温柔娴静,真不知他这性子随了谁,据说晖帝年轻时性子也不沉稳,许是隔辈随了祖父吧。
谢璟松开皇祖母的手,凑过来仰着头喊道:“姨祖母,大舅母,二舅母,小姑姑。”
随后谢璟小步挪到宁襄身边,把小手放在宁襄手中,要她拉着。
小谢璟很喜欢宁襄这个姑姑,姑姑每次进宫都会给他带好多宫外的东西,还会陪他放风筝,钓小鱼…
宁襄俯下身摸摸谢璟软乎乎的脸蛋,笑道:“阿璟想姑姑啦?”
“嗯!”谢璟认真点点头,又道:“我带小姑姑去看弟弟,母妃前日费了好些力气才让弟弟出生。”
“好。”
听到孙儿的话,皇后脸上满是担忧,太子妃身体本来就弱,当年生下皇长孙就元气大伤,原本是不宜再孕的,可意外有了,太子妃却坚持要生下来,前日一遭,她产褥血崩,不论是皇后、太子还是皇帝,都吓坏了,好在如今伤情稳定,皇后只盼着她能好好将养身子。
才进屋子,宁襄就闻见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孕妇体弱,房中不能熏香,就算四周打扫的一尘不染,还是掩盖不尽血气。
宁襄心头一紧,拉着谢璟的手也不虞颤了下,走过屏风,看见帷帐中安静躺着的身影,宁襄有些害怕了。
若不是谢璟喊了声“母妃”,宁襄还以为帐中不会再传出声来。
“阿璟…可是你姨祖母她们来了?”气若游丝的声音虚弱极了,仿佛这几个字抽干了太子妃所有力气。
宁襄听着都心惊,眼底也泛起了酸涩,她瞥了眼摇篮中正睡着的小皇孙,他还不足她一节胳膊长,小脸也皱巴巴的,皮肤还有些紫红色。
宁襄见过谢璟和侄儿刚出生时的样子,怎么看这小皇孙身体都不似他们好。
母亲和嫂嫂们在榻前关心太子妃,谢璟要拉宁襄走近看弟弟,宁襄脚下迟疑了片刻,才又跟着他过去。
宁襄愣愣看着眼前的小不点,她不明白,为什么太子妃宁愿冒着丧命的风险也要生孩子。
孩子就那么重要吗?如今把自己折腾得只剩半条命究竟有什么好?
宁襄咽下口中的滞涩,垂眸对皇后道:“姨母,我想出去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