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嫁过来,宁襄都没好好逛过裴府,且一直都在前院走动,没踏足过后山。
不过执春颂、夏倒是将裴府各处认全了,所以宁襄并不担心。
主仆三人一路走到后山的竹林书斋,一直没发觉不远处跟着条尾巴。
竹林书斋是十多年前府中为给三位郎君进德修业建造的书孰。
如今他们三人都用不到了,只能等下一辈孩子们继续研学。
这里只有每日早晨会有人来洒扫,其余时间都没人。
宁襄她们到时,竹门是开着的,看来裴钦已经到了。
宁襄独自进去,执春、颂夏在门口看守。
才走进几步,宁襄便看见不远处竹帘后影影绰绰的修长身影,浅蓝色的长袍温润清雅。
宁襄不虞睁大眼,视线追寻着那抹身影,直到记忆中那张面若冠玉的清俊面孔出现在眼前。
裴钦见了宁襄,忙抱拳俯身,语气中划过一丝慌乱,“见过长嫂。”
宁襄走近,自上到下打量着裴钦,见他半天不起身,才开口,“我不叫你起,你便要一直低着身子?”
裴钦这才直起身,却略微低头敛眸,不直视宁襄。
见他这样,宁襄不由地蹙眉。
“你就打算这样不看我?”宁襄上前一步,语气中有些愠怒。
裴钦立刻往后退一步,低头敛眉,“嫂嫂勿怪,小弟不敢逾矩。”
宁襄没再往前,抿抿唇道:“元节宫宴上我们才见过,彼时你也并未这般守礼。”
裴钦依旧不正面回答,“嫂嫂教训的是,是小弟孟浪。”
那时的裴钦朗月清风,宁襄与旁人起口角,他还主动维护宁襄,面对宁襄时他不似对旁的姑娘般恭敬回避,反而愿意与她亲近,多说说话,对于他这样一个守礼的读书人来说,已是逾矩。
“裴钦,”他如今避她如洪水,宁襄眼底有了热意,艰难咽下喉中的滞涩,“我今日来并非想与你翻旧账,你既要恪守你的礼节,我也不愿干涉,只想问你几句话,从今往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
闻言,裴钦不禁皱眉,“…是。”
宁襄暗自舒了口气,掩盖上翻的情绪,“你长兄成婚,你为何偏偏离京?”
裴钦据实相告,“外祖父身体抱恙,我不得不离开。”
宁襄继续道:“陛下赐宁、裴两家联姻,你也不知?”
“我…不知。”裴钦极力掩盖眼底的落寞,不叫宁襄看见。
宁襄自嘲地笑了声,再开口已然带了丝哽咽,“所以你更不知你长兄娶的是我?”
裴钦心头一紧,如实道:“不知。”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叫宁襄鼻尖一酸,她急忙偏头抬起脸,可眼角的泪还是忍不住滑落。
裴钦瞥见,不忍道:“县主…”
宁襄当即转身背对着裴钦,她不想让他看见为他哭哭啼啼的自己。
宁襄哽着声音回应,“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裴钦也默默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