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给她银子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死前还要做好人好事么?
施见桃将银子握在手里,又冰冷又温热。
她刚刚听到了那黑衣男子对白衣少年说的话。
这人要杀晏云简。
在海州,晏家可谓是只手遮天。
而晏云简此人,是晏家长公子,行为浪荡、嚣张跋扈。
但又挡不住人捧着他,尽管晏云简做的荒唐事再多,海州还是有大把大把的姑娘妄想嫁给晏云简,一跃而上。
而这个白衣少年要杀晏云简。
施见桃朝着倒下的人看过去,她的心脏在胸腔里激烈地跳动着,一下比一下猛烈。
施见桃握着那锭银子,朝着白衣少年的尸体走过去,鞋子陷进泥里,泥水与血水混合,包裹着双脚,又湿又黏。
少年的白衣上全是泥泞,借着月色落在他身上,施见桃才看清掩藏在血色与泥泞下的一抹白。
少年乌黑的长发绞在一起,盖满了半张脸,从施见桃这处看过去,只能看见少年高挺的、苍白的鼻梁。
溢出的血水混在泥地里,完全洇湿了少年的衣衫。
越是靠近,施见桃的心跳就越快。
施见桃在少年的尸体面前缓缓蹲下,从怀里摸出一支火折子,一手挡着雨,朝着火折子吹了口气,微弱的火光在雨夜里冒出了头。
火折子的光摇曳着,施见桃看清了少年的脸。
他的眼睫下还不断渗出血珠来,雨水不停地落在他的脸上,滑过他的脸颊。
苍白、毫无血色。
施见桃刚叹了口气,好人不该死后还没个葬身之处。
就见到少年的长而卷的睫毛颤了颤。
……?
诈、诈尸?!
施见桃手一颤,手中的火折子掉进了泥水里,瞬间熄灭。
少年腹部的起伏很微弱,他那双眼睛也没睁开,只是长睫动了动。
这、这人还没死透!
“活、活的……?”施见桃动了动唇,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来。
施见桃伸手在辜游的鼻尖感受了一下,很是微弱的吐息留在她的食指上。
施见桃本来是想着给这好人收尸的,她之前也干过这样的活,做起来还算顺手。
但尸体没死,她还怎么收尸啊?!
施见桃戳了戳辜游的脸颊:“公子……?”
辜游体内的毒不断蔓延,身体仿佛是正放在火上炙烤一样,烧得他的筋脉尽断。
而双眼像是被人用针扎一样,眼眶又痛又痒,但却没有办法用力将自己的眼珠挖出来。
辜游平静地躺着,仿佛丧失了所有痛感,他没有了一点儿力气和手段。
辜游的思绪断了片刻。
眼睫微动的瞬间,辜游又想起,他那一剑封喉,沈河不可能还有存活的余地。
那就是刚刚躲在沟渠里的小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