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殿下提过的事,殿下有去查吗?”王濯的声音夹在冷风里,徐徐透过竹帘,“那个通风报信的马夫,殿下有处置吗?”
高见琮微微掀起眼皮,瞧见她雪白的裙角从面前滑过,眉心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在桌案对面坐下,王濯的目光落在他怀中剑上:“陛下赐天子剑,是让殿下秉承他的宏图远虑,为大梁剑指天下的。”
对于这个七皇子,她了解并不多。
只听过继母与妹妹的寥寥数言,依稀从高见珣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一个不近人情、暴戾嗜杀的冰冷形象。
——高见琮在外的名声亦是如此。
她不知道自己能否说动对方谋夺皇位,她只知道,若是高见珣做了皇帝,她恐怕还得再气死一回。
又或许,高见琮对皇位从未动过心思?
毕竟,前世他手握重兵,背靠世族,曾是唯一能与高见珣相争的人……
想到这里,王濯有些后怕。
撺掇皇子夺嫡的罪名不小,一旦捅出去,她不用被气死也要先曝尸荒野了。
可是已经走到这一步,她只能再赌一把。
“殿下若想孤老神明台,不如将天子剑交还,也好过别人为你费心谋划。”
她伸手要去夺那把剑,在触及剑鞘之前被扣住手腕。
王濯一个踉跄险些跌进人怀里。
她靠得未免太近了些,带着一身梨花冷香闯进来,高见琮无暇思索,只觉得平素里令人生厌的甜腻花香被雨水洗濯过,闻来有种别样的心悸。
连被他攥住的手,血色几乎褪尽的纤长指节,也无不透着春冰乍破的冷冽与昳丽。
“你到底要做什么?”高见琮的声音有些哑。
“我要帮你得天下。”
*
太液池边。
高见珣正要回渐台赴宴,迎面碰上从里面走出的谢夫人与崔氏。
念着这是王濯嫡母,高见珣问了个礼:“夫人。”
“四殿下!”崔氏焦急上前,顾不得礼数,“殿下可有看到我的元缙?他半个时辰前出来,宫人们说就是从这个方向走的……”
高见珣摇摇头,询问的目光投向谢夫人。
谢夫人一手将崔氏扶住,叹了口气:“我兄嫂的爱子不见了,殿下想来也有耳闻,那孩子心智单纯,今日又得罪了贵人……哎,殿下若无旁的事,不如一同去帮着找找罢!”
话已至此,高见珣也只得应下,跟着二位夫人同去。
*
韩望进来的时候,他家殿下正在整理腕上的束带。
不等韩望询问,高见琮先开口解释,指了指手腕:“她抓过。”
“这位王姑娘力气可真不小。”韩望啧啧称奇,拿了药酒来,细细打量他有没有落下伤,“瞧瞧,都给殿下抓肿疡了,这手心红的……奇怪,怎么耳朵都红了……”
高见琮打开他的手,韩望一脸茫然又无辜。
“去告诉纪伯,他该动一动了。”
“这个时候?”韩望有些迟疑,“是不是太急了些?圣上还没颁布敕命,何不等到四殿下赐婚之后……”
韩望的话生生吞进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