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很有意思,既没有批评张家,也没有安抚郭家。”姜致笑笑,继续道,“县令家有个女儿,正好缺一个玩伴,就借此机会把张家的姑娘安排和自己女儿一起,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对外说只要张家的姑娘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便将其绳之以法,绝不轻饶。”
听到这里,姜立的眼睛缓缓睁开:“丹雪的意思是……”
姜致心领神会,这才算是绕到正题上:“听说庄王府上的含章郡主昨日打了国子监的学生,父皇今日上朝怕是少不了要头疼了,庄王和国子监的那些大臣们都是我朝肱股之臣,手心手背都是肉,为一方处落另一方,到头来损失的都是父皇,倒不如效仿县令,把含章郡主请到宫中来,给儿臣做一个伴读,这样既给了国子监的臣子们一个交代,又给了庄王府一个提醒。”
“还是丹雪聪明。”姜致拍了拍她的手,哈哈一笑。
不仅解决了事情关键还两方都不得罪,一举两得。
姜致腼腆一笑:“都是父皇教导得好。”
姜立把她拉到身前,语重心长:“丹雪如此聪慧,不管有一天父皇做出了什么决定,想必都能明白父皇的良苦用心。”
姜致点点头,很是乖觉:“儿臣明白的。”
父女二人简单地说了一些知心话,姜立便让人拿了一些赏赐送姜致回宫。
来的时候只有姜致和贴身婢子寥寥几人,回去的时候宫女太监或捧或抬,浩浩汤汤跟在后面。
每次安平公主来请安,总能带上许多奇珍异宝回去。
这是宫里最常见的景象。
想起方才父皇最后的那句话,姜致在心里不住冷笑。
南疆送来的和亲折子还在桌案上摆着,他现在说这些真是虚伪得冠冕堂皇。
什么良苦用心,不过是利欲熏心罢了。
若没有可用的地方哪来的父慈子孝,都是逢场作戏的遮羞布而已。
她当然明白,她怎么不明白,没人比她更明白权势的重要性。
公主又如何?说是享天下之养,其实都是表面风光而已,但凡涉及到国邦之事,她就是随时能被送出去的物件。
只有把权力握在手里,才能做自己的主。
想到这里,姜致突然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被宫闱割据成四四方方的天上。
庄怀砚,但愿此次南疆一行不负你我筹谋至此。
见她突然停下来,领队的小太监上前询问:“公主殿下可是落了什么东西?”
姜致瞥了一眼低眉垂目的小太监,觉得有些眼生:“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奴才祁未极,早些年一直在后·庭当差,近日得了孟总管提拔才被调到陛下跟前伺候。”小太监恭敬答道,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底细交代清楚了。
“齐?”乍然听到这个姓氏,姜致来了兴致,“抬起头来。”
不怪她一下子想到这个字,实是先帝单名一个齐字。
皇爷爷子嗣单薄,在位时就只有先帝和她父皇两位皇子,到了先帝这一脉就更是子嗣凋零,临终时先皇后才查出怀有身孕,于是先皇便留下一道旨意,无论皇后腹中胎儿是女是男,皆立其为太子,继承皇位后由皇后辅政。
只可惜先皇后生产之时遭逢天火,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将先皇后和刚出生的小太子一同烧了个干净。
国不可一日无君,父死子继,子没了,那就只能兄终弟及,于是先皇唯一的弟弟,她的父皇便被推举成了新皇。
对于这件事,姜致一直觉得有些戏剧性。
就连民间也有传言,说是先皇后和太子殿下是被人害死的,更有传言说是先太子在尚在人世。
姜致想,要是那位太子殿下还活着,算起来也是和她差不多的年纪。
至于那位先后,更是个人物,准确来说,先后和她的胞妹这对双生姐妹花,都是个人物。
昔年的逍遥六女谁人不赞一句绝世风华,柳家这对双生姐妹花就占了两个。
先后柳问让先皇和她父皇兄弟阋墙,而她的胞妹柳闻让谢氏一门至今父子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