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承志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其实不光是妹妹不喜欢这个名字,我也不喜欢这个名字。”
名字寄寓太好往往会成为诅咒,就像他一样。
想到这里,庄承志笑笑:“以后我就不叫这个了,我看那群同窗给我取的‘弱虚’二字念来就不错,就是意思不太好,我呢就改个字,叫‘若虚’,虚怀若谷的‘若虚’,往后我就叫庄若虚,不叫庄承志了好不好?”
庄怀砚没想到先前和父亲对呛的那些话被他听了去,还让他记到了心里,现在用最为温柔有效的方法告诉她,他不叫承志了。
“弱虚”二字原是那些纨绔子给她兄长取的诨号,平日里都不叫兄长的名或字,而是“弱虚世子弱虚世子”的喊,借以调侃他身子差不成事。
没想到他还挺乐意接受。
“兄长,你不必这样的……”庄怀砚低下头,骄傲如她,先前被庄鸿罚跪被掌掴她都没有把头颅垂下,但现在因为兄长的一席话便把自己的傲气都尽数收敛干净。
庄承志,不,现在是庄若虚了,庄若虚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妹妹不必感到内疚、不安或者别的什么,除了母亲,这个世上就只有妹妹与我最亲了,兄长无能,无法护你安然,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开心,这是兄长心甘情愿的,也是兄长毕生要守护的。”
“好端端地说这些,也不嫌肉麻。”庄怀砚斜了他一眼,破坏气氛道,“就你那弱不禁风的身子骨还想守护我,别给我添乱就不错了。”
庄若虚嗯了一声,并不反驳她的话,而是顺着说下去:“所以我很幸运啊,有那么一个厉害的妹妹,妹妹厉害就是我厉害,以后我在整个京城、乃至整个东瞿都横着走。”
“这种话也就只有你好意思说出口。”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别人想说这句话还没资格说呢,他们又没有我这般厉害的妹妹。”
兄妹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见庄怀砚脸色好了不少,庄若虚也就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我看父亲这次是铁了心要把妹妹送到岭南去,妹妹不若就此离开吧,去哪里都行,我会打理好一切,妹妹是有大才之人,京城虽好,但到底也是一种束缚,广阔天地才是妹妹的归宿。”
他会帮她,哪怕倾尽所有。
庄怀砚知道他的意思,看了看皇宫的方向,幽幽一叹。
离开是要离开的,但不是现在,也不是她一个人。
·
皇宫
大太监孟平架着拂尘入殿,笑意一直蔓延至眼角:“陛下,安平公主来了。”
彼时的宫女正在为姜立穿戴朝服,忙而不乱井井有条。
姜立摆摆手:“让她进来。”
孟平应是,躬身退出去,不一会儿,一娉婷女子便款款行至殿来。
珠钗步摇轻晃,绫罗裙衫低舞,袅袅婀娜,恰如一只翩跹飞燕。
“儿臣给父皇请安。”姜致行礼道。
姜立抬手示意她起身:“丹雪来了,左右也无事,怎么不多睡会儿?”
东瞿安平公主,姓姜名致,乳名丹雪。
皇帝膝下无子,就这么一位公主,很是宠爱。
“父皇每日卯时上朝,日理万机,儿臣虽然不懂朝政,可也不能躲懒不是,都说这一日之计在于晨,儿臣就算不事农耕,早起读书也是百利无一害。”姜致很自然地接过宫女手中的玉梳,给姜立一点点梳盘着头发。
她总是会在打理头发的时候加入一些穴位的按摩手法,于安神消乏一道很有效果。
姜立很享受她的服务,每次夙夜处理奏折的疲惫都能得到很好的缓解,便阖眸问她:“近日都读了哪些书,说与父皇听听。”
“儿臣闲来无事,翻了一些民间趣闻来看,里面有一则小故事,说的是张家的姑娘打了郭家的孩子,两家都是当地的大家族,私底下就各自瞧不惯对方,因为这件事郭家直接闹到了衙门,说什么也要张家给个交代。”姜致绘声绘色地说着。
高坐丹陛之上多年,姜立何其通透,一听就知道她不是在说故事,而是在借故事说庄怀砚闯进国子监殴打官家子弟的事。
京城是没有秘密的,哪怕消息封锁得再及时,宫里也知道风声。
姜立装作不知,接着她的话往下问:“既然都是大族,那就是两边都不能得罪,父皇很好奇后面衙门的县令是怎么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