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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1 / 2)

第35章第二十六章

宋照明赶去时,百姓皆聚在在高台边上,应是原先市集里用来唱戏的台子,现下几个正在上面争执不休,郑禹衡被推操在地,况方显然也是刚到,正同一壮汉解释着什么,况方看着瘦弱,却自小习武,那壮汉大抵以为他是个弱不禁风的,握着他的上臂用力一掀,自己却被拽了个趣趄,霎时间更是恼羞成怒,声音都提了一个调。

万冬青在人群中遥遥瞅见她,急得跳起来,连连冲她挥手,“你怎么来了,这儿乱糟糟,没得伤了你。”

“我职责所在,哪能不来",宋照明无奈一笑,“这是怎么了?”此问一出,四周百姓如海潮般涌动,个个都要挤上前,给宋照明讲个首尾。“莫急莫急!“万冬青站在中央,喝止众人,“我先讲,各位若觉着我讲得不好,再来添补嘛!”

她话音还没落,就见台上那壮汉扭头冲他们这里喊道,“谁要来主持公道!用不着别人,我亲给他讲!”

众人闻言俱静了,方才急着七嘴八舌的人,都装着对此事一无所知,各看着别处忙起来,万冬青见状正欲接话,宋照明却快她一步。“大哥有何不平,某来主持!"前面几人均让了一步,宋照明从人群中挤出。“你?“那壮汉竟是放声笑起来,“小丫头片子,你又是谁,快别在这儿开玩笑,哥哥没空理你,回家绣你的花罢,咱们这儿,你理不清!”宋照明被搀上台,先抱拳行了一礼,“某乃太原府参军,现主理城中事,大哥有话不妨直说,我自会还各位个是非分明。”“又是个绣花枕头,同这个……郑司马一样,是个装相的",那壮汉朝她挥挥手,也不理她,“念你是个女子,我不同你计较,快下去罢,叫季将军来,要么就唤袁少尹。”

“季将军和袁少尹为民征战,现下不在府中,诸事由我们三人定夺”,宋照峒不卑不亢,上前一步道,“你私绑朝廷命官,某还没计较,若你无意同我们分辩,某便要依大晋律法,先将你押回府衙审审了。”“你敢!”

“某奉季将军之命,领府内众人,有何不敢?倒是你,大家皆瞧见了,言必称道义不公,人聚了来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可见你并非真有理,只是想仗势斯人罢了。”

宋照明一向温柔恭谨,离京之前已有数年,连高声说话都不曾,可自流放河东以来,世事如刀,人情似剑,逼她一步步打碎那个保护自己,也束缚自己的躯壳,现下纵声天地间,虽不合女子六德,却日渐活得轻快敞亮,倒有些儿时的自在了。

那汉子怒极,竟当众向宋照明扑去,她侧身一躲,况方斜里步出,一手勒在他脖颈,一手环住他侧腰,借着巧劲两手一转,此人便被倒摔在台上,骨碌碍滚了两圈,落至宋照明脚边。

“欺负人哪!你们可都看见了!朝廷命官打人啦!”宋照明俯身下去,冲他一笑,轻轻柔柔道,“这样大吵大嚷是行不通的,某若是你,这时候必先装出个恭恭敬敬的样,把事情解决了再说”,说罢也不待他反应,先使人上来松了郑禹衡的绑,又一左一右架住这壮汉,搬了三把椅子来,宋照明竞是带着郑况二人,在闹市中就这么坐下开堂了。“娘子,我们还是回去罢”,况方终究顾忌着,不愿她抛头露面。“不妨事”,宋照明摇摇头,她心里已摸清此冲突的由来,左不过是难民的事,顺势宽慰了郑禹衡两句,朗声同众人道,“今日趁着人多,咱们也说个明白,如今北面正在开战,州中府中的将军战士们都上了战场,不惜己身,抛头颅洒热血,留下我们这些拼杀不得的,坐镇后方,大家说说,咱们要是这时候出了乱子,可对得起那些奋勇杀敌的父老兄弟?”台下几个忍不住的已大喊起来,“咱们不能给将军添乱!”,也有悄不作声的,四下乱瞧,更多的,见她是个女子,面上尽是不屑之色,台上的那壮汉,也是嗤之以鼻,显是尚没听进去她的话。

宋照明也不在意,她支使衙役将壮汉驾到台前来,取了随身的纸笔,递给郑禹衡,“今日我们三人就在这儿听听,你有何不满,郑司马记档,况监军看护,某来查问,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总不会欺负了你去。”“说得倒好听",那壮汉甩了甩头,一口唾沫啐到台下,“这太原府内的操/蛋事不就是你们惹出来的,你们瞅瞅,这城中都成什么样了,北面的流民每日来一波,打仗打仗,咱们本身就吃不饱饭,还要每日从府库里分出去那么多给流民布粥,家里的余粮吃完了,外头的面凭人头限买,一人只那么一点儿,我们家孩子今儿才六岁,饿得在家嗷嗷直哭啊!”

他这话一放,台下不少人附和,宋照明眉头紧锁,扭头望了一眼郑禹衡,见他面上又是惊慌又是心虚,不由深吸一口气,同那壮汉道,“有这种情况,确是我们的失职,可否先说说,面粮每日限购多少,这情形有多久了?”“一人三两,孩童二两,已有六七天了!”“半月了都!"”“你会不会算日子,少说也有十天!”

底下议论纷纷,宋照明夺过衙役手里的杀威棒,往地上重重一敲,“各位先停停!"她转而面向那壮汉,“你是为这个,绑了郑司马?”“没错!"那汉子梗着脖子道,“今早孩子实在受不了,饿醒了就开始哭,我想上街去粥棚先舀碗粥喝,也有人拦着,说我是抢难民的饭吃,我没法子了,只能去找人要说法,可这……郑司马拒不承认他的所作所为,我气狠了才出此下策!”

装哑巴装了一早晨的郑禹衡,见逼问到他头上,这才开口,“我下的政令明明是女子幼儿一人四两,成年男子一人半斤,谁知这是怎么回事,我说带他去查,他根本不听!"见宋照明面上阴云密布,又期期艾艾地说,“我也是秉公办事,哪里知道他这么不讲道理。”

宋照明瞪着郑禹衡无语凝噎,气得连说了几个"好"字,一面让况方将具体负责卖粮的几人找来,一面向众人道,“今日午后,我们会派人在各个街坊树了牌子,大家可凭太原户籍签发粮证,今后,有粮证的,皆可按郑司马方才所说,每日四两或半斤的领,若有斤两不足的,我们在府衙专开一门,均可到那里报官。”

她一口气说得急,老毛病犯了,干咳起来,百姓吵嚷着,又说有人扣了他们的粮,这事不能就这么过了,宋照明强撑着嗓子,一一安抚,说会严查下去,给个交代。

还有人跟着叫唤,说难民多了,城里小偷小摸也多了,这事官府管不管,宋照明专提了他到前面来,细细问了,当着众人面,改了安置难民的地点方式,教两面尽可能互不干扰,如此折腾了一早晨,才算将郑禹衡积了多日的问题挨个解决。

百姓尽散去,万冬青一边拍手一边走到她近前,“想不到我们赵娘子平日里文文弱弱的,竟有这本事,将台子撑住了,你没看着,百姓们走的时候,那可都是心服口服。”

宋照明嗓子哑得说不出来话,不好意思地笑笑,她心知这些人只是问题解了,心满意足,若想收束这偌大一座城,还要些时日呢。郑禹衡回府后,便像个哈巴狗似地,跟在宋照明身后,他这人,平生没见过什么正经相处的样子,要么盛气凌人,要么像现在,做小伏低,宋照明不耐烦看他这样,赶了他出去,速速将私扣粮食的官吏查清了,别在这儿碍眼。宋照明夜里提了笔,将今日的事,一一记下,想寄信给季息,又觉着自己好没道理,这么紧迫的时候,给他发这些做什么,倒像个讨要夸奖的孩子,也不知季息收到前次的信没,管涔山幽深难行,朔州平原渺无遮蔽,现下到了何处,太原情势危急,可云中又是此次一举消灭突厥气焰的关键所在,千里之外,也不知他会如何权衡。

收到信时,季息已率军打下了朔州,众将在城中四散休整,季息单独捧了信回房,一展开便看到最下方的簪花小楷,他只觉心神皆在那两行字上荡漾,反复默念几回,才惊觉袁鸣宇几人已巡营回来,脚步声就在门口,眼见门帘就要折开,季息忙用手一划,从信上将那一小条撕了下来,折折叠叠地,塞进自己的里衣中。

“太原来了信?"袁鸣宇进来先自己提了杯茶喝,见季息执信沉思,便问说写了什么,太原可安好。

“好,还好",季息浑没看内容,只觉心口贴着信的那点,热得发烫,胡乱回了袁鸣宇,方瞧见对方正挑眉看他。

“将军这般紧张,可是太原出了什么事",季息帐下除了石隽,便是张扬最为体贴,见季息大冷天出了满头汗,忙递了巾帕过来。袁鸣宇没听季息那装模作样的“无事",自去上前拿过信来,越往下看手越忍不住颤抖,“雁门战败,曲岩心不知所踪!将军,这就是你说的还好?”季息也惊了一跳,四人聚上前,均一目十行地读了。余态率先道,“老曲怎地这样?不对,他们怎么去了代州?"此前种种在眼前一一划过,余态才察觉一切都乱了,现今的战况显然与他所知的计划对不上号,此时诸事分明,余态的嫌疑也不攻自散,季息揽过他,才将整个计划合盘托出。

“限下种种俱对我们不利”,袁鸣宇凝神阖目,语气却甚急,“军粮不足,曲岩心疑似叛逃,突厥又直逼太原,将军,直取云中的计划,这次怕是行不通了。“将军为何疑我?“余态还在旧事上回不过神,被张扬拉住,毛毛茬茬的一张脸上,尽是委屈,“那老曲呢,是不是也只是疑心,现下生死未明,又或许是伤重了回不来,将军明鉴,老曲不是这样的人哪!”袁鸣宇不再多言,季息略略对他二人说了前朝中事,“曲岩心与安王暗通款曲多半是事实,只是不知他为何这样做。”“安王难道知晓了你的……“袁鸣宇抬头,被自己的猜测扼住咽喉,同季息对视,只觉如冰雪倾覆,凉透肺腑。

“可他无需如此啊。”

季息知此事不宜现下挑明,当即下令余态和张扬各点万余人,准备回援太原,将他俩安排出去,才同袁鸣宇细商。

“安王莫非是受了贵妃蛊惑?长安遥远,传信艰难,我们现下看不清京中的局势,一举一动,都受人掣肘。"季息移了座过来,同袁鸣宇小声道。“从郑禹衡到曲岩心,在你身边的眼睛越来越多,再加上宋娘子的身份,殿下,你在河东恐怕是呆不长久了”,袁鸣宇胸腔里有股浊气吐不尽,不住地叹息,“与其等着别人来揭开真身,不如早点斩断根缘,先下手为强,主动权才能握在咱们手里。”

“袁先生的意思是,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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