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在此吵闹喧哗?”
鼠婴面露仓皇,向明有河投去不安的眼光。
坏了,他命里该有此劫。
明有河短促地叹口气,把鼠婴挡在身后,向上望去。
一人浓眉立目,长眼长鼻,隔着雕花的红木栏杆,明有河看到他佩了一把威风凛凛的银剑,衣袖处绣两片交叠的金线柳叶,便猜想此人应是仙府外门弟子。
只是……
他与鼠婴已经“吵闹喧哗”了好一会儿,既然楼上一直有人在,因何迟迟才肯露面?
方才他探过酒楼,明明空无一人。
看来楼上雅间的那层垂帘,也不是凡物。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与丛不芜会面要紧。
明有河和善地作了个揖,随口打下诳语,说是眼拙带弟弟走错了路,无意惊扰,说罢,牵上鼠婴这便要走。
外门弟子却冷哼三声,抬手一指,居高临下地俯视道:“弟弟?我看你带的分明就是一只小鬼。”
明有河无意与他争辩,道:“仙长明鉴,我们无意入城,这便离开,这便离开……”
外门弟子岂能依他,长袖一挥,厉声呵道:“走?你走可以。”
他的两只眼睛死死黏在鼠婴露出的一截胖胳膊上,生出舌头舔了舔唇角,“他,必须留下。”
鼠婴抓住明有河的衣裳,左脚叠着右脚,一动不动。
“这是什么道理?”明有河笑了声,声音很是爽朗,话却并不客气,“恕难从命。”
栏杆后的外门弟子眯起双眼,拇指摩挲剑鞘,形势趋于紧张。
千钧一发之时,他身后雅间突然有人掀了帘,外门弟子顿时傲气散尽,恭恭敬敬弯下了腰。
明有河知晓今日是不能善了了,一瞧来人,心中诧异一闪而过。
这人衣衫上的柳叶多了不少,生了一张黝黑阔面,这般模样,竟与柳仙长有七分相似。
只是他的年纪要比柳仙长轻得多。
鼠婴一看,才起过的誓言忘得一干二净,脱口便喊:“小柳仙长!”
他心思单纯,只知两个人长得这般相像,必是近亲。
这一声非同小可,“小柳仙长”还没摆起仙府架子,就十分沉不住气地踩上栏杆,拔剑来袭。
“找死!”
所谓“祸从口出”,就是因为人的忌讳千奇百怪。
“小柳仙长”不知与柳仙长有什么纠葛恩怨,可看他黑如锅底的面色,也许说句“势不两立”并不为过。
成也快嘴,败也快嘴。
明有河恨铁不成钢地将鼠婴摇出残影,“我真佩服你这张嘴。”
鼠婴被他晃得眼前飞出一片亮星,可惜满心只有“吾命休矣”,顾不得晕过去了。
那片亮星还没滑落,鼠婴忽感身上一紧,咕噜一转,燕子似的飞了起来。
这下手脚是不能乱动了——他被一条绿金交错的锁链缠绕住了。
明有河游刃有余地躲避着“小柳仙长”的飘荡剑气,自觉没花什么力气,鼠婴却能堂而皇之地被抢走,他不必去想,也知晓定是又踩到什么阵了。
问鹊仙府的画阵之能登峰造极,他对问鹊知之甚少,比不上他们会趁地利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