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道柳仙长姓柳,是问鹊仙府的人。
大海捞针不过如此。
鼠婴眉心一紧,计上心来:“我可以叫来几只黑鼠问问看。”
他捏捏黑鼠的耳朵,就要唤来几只喽啰。
鼠婴心里门儿清,柳仙长身在仙府之中,几只普通黑鼠何堪大用?
拉个仙府子弟问上一问最为省时省力,但这样一来,不仅会打草惊蛇,他还会有性命之忧。
他是一只鬼,身份见不得光,若被一剑斩了,鬼生也就到此而止了。
“算了。”丛不芜出言制止鼠婴,问了个他知道的:“那你和我说说,柳仙长是什么模样?”
她手心一翻,掌中便现出一张引路符。
鼠婴想了想,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想实话实说,但怕亵渎仙门,索性将头一转,伸出一根手指隔空点着明有河,祸水东引道:“我怕说不准,他见过柳仙长的,让他来说。”
柳仙长今日给云竹西送来一只木箱,当时草庐内除了云竹西,还有明有河。
明有河毫不设防地被鼠婴摆了一道,也没生气,只是捏捏他冻藕似的硬邦邦的腿,说道:“就是一个灰容土貌的老男人。”
“长得……”明有河斟酌字句,直言不讳:“很是一言难尽。”
鼠婴点头,“是这样的。”
明有河说得再贴切不过了。
明有河与丛不芜对了个眼神,明白她的意思,接过空无一字的引路符,用手指勾画着。
“如果看到一人丑得惨绝人寰,又着仙门常服,十之八九便是‘柳仙长’了。”
丛不芜:“或许人不可貌相。”
“哼。”明有河轻笑。
他淡淡瞟向斐禁。
黄符在半空中变成一只黄色飞虫,一行人抬脚向问鹊城行去。
经过斐禁身旁时,明有河顿下脚步:“斐禁,你不回去吗?”
斐禁像是枯木逢春,呆站了这么许久,忽逢甘霖,终于转死为生。
衣上绛紫沉黑近墨,他的脸色似是又白了几分。
明有河这句看似善意的有意挖苦,斐禁视若清风过耳,未予理会。
明有河留心多看了他几眼,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越是看不出什么,越应该警铃大作。
这个人怪得很。
斐禁时而像一尊白瓷,骨病体弱不堪一击;时而如一件冷刃,总让明有河大跌眼镜。
丛不芜在鼠婴额心一点,鼠婴扬起脸,骑|着的黑鼠渐渐隐去,僵硬灰青的四肢变得柔软,脸庞鲜活好似面团,变成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
这样还不够,少了一样东西。
丛不芜在路边捡起一片树叶,向地上一抛,树叶变成一道小小的影子,慢慢移到了鼠婴脚下。
鼠婴动动胳膊,地上影随身动,丛不芜彻底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