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不芜静默良久,“明日再议。”
“行。”明有河手指轻抬,熄了琉璃盏。
“我去门外守夜。”
今夜团云遮月,天穹唯有星子两三点。
明有河双手交叠枕在脑后,躺在檐下的贵妃靠上观星。
一不小心,他就看到斗转星移,月落日升。
远处的剑阁安静得有些过分,明有河坐在屋檐上,对着无极殿的方向望眼欲穿。
可两处相隔数座楼阁亭台,云海迷蒙翻涌,实在阻碍视线。
他等得有点不耐烦,“礼晃上辈子是不是乌龟转世?他也太能憋了些。”
东方日出,洒落一片耀眼的光。
丛不芜在门前站了一站,抬头招呼明有河:“阿黄,下来吧。”
明有河大惑:“怎么了?”
丛不芜的声音在门内闷闷地传来:“他不会来的。”
明有河才跳下来,廊外便走来两个内门弟子。
“你也没去无极殿?”
“我去不了。”
“峰主没带你去?”
“没有。峰主说,江山君怕约姑娘拘谨,此次不设大宴。各峰峰主只能携座下首徒前去,我还不够格。”
“我听说江山君为约姑娘备下的贺礼皆是四海寻得的奇珍异宝,可惜不能一见。”
明有河回头,隔着一道虚掩的房门,看向暗影中的丛不芜。
光线有些昏暗,她的背影显得模糊不清。
那抹落寞瞧得他心头一空,丛不芜是他化形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他见不得她难过。
明有河大步迈入房中,故作轻松道:“这些小辈真是少见多怪,这天地下还有什么宝贝是你没见过的?”
丛不芜眼也不抬:“博美人一笑嘛。”
“我还是带你走吧,省的这么酸溜溜。”明有河顿了半晌,再也找不到为礼晃开脱的法子了,“过去一百年里,也没见他给你办过一回生辰宴。男人心,海底针。”
“因为我的生辰八字是假的。”丛不芜语调平常,“与他天造地设的,另有其人。”
她抽出光洁明亮的匕首,垂眸认真擦拭。
“我现在有伤,随你下山是拖累你。只求江山君有好生之德,在我伤愈之前,不要将我赶下灵山。”
明有河道:“他既然无缘无故失了记忆,你就没去寻寻法子?”
丛不芜:“我说我不想,你信不信?”
明有河从她的神情中咂摸出来一点别的意味,“我懂了。就算你想,灵山别的人却不想,纵使你再神通广大,终究双拳难敌四手。”
丛不芜安静下来。
“都一百多年了,你还不了解他吗?”明有河斜倚门框,“他心里不想留你,面上不会显露分毫。他有千方百计,可以逼你自下灵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