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疼很疼。”
尽管那是梦,他的头却是真真实实在疼。疼到他的声音都开始打颤。
那痛感就像是投进湖泊里的石子泛起的涟漪一样,一圈一圈逐层递进,从侧脑的某个部位一直蔓延至整个头脑。
“去给我找医生。我要尽快看到医生。”
顾正卿指节都用力到颤抖。
佣人的眼睛里产生了片刻的惊恐,也不敢怠慢,连忙应声下去了。
“阮莺。”
顾正卿闭了闭眼,嘴里含糊念着。
梦里的他一直在逼问,为什么连她也敢嫌弃他?
顾正卿不安分地抓着被褥的指节节节陷入其中,揉出了一道道张狂可怖的褶皱。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她让他滚出去,从她的梦里——难道她也觉得那是个梦吗?和他一样被困在了其中?
头更加疼了。
顾正卿几乎捂着额头,难以忍受地靠在床头,他的手指始终在颤抖,疼得满眼发黑,牙齿也开始打颤。
阮莺居然连续往他的头上砸了两次,更令他费解的是,为什么梦里发生的事情也会影响到现实当中?
他此刻的头疼,正是出于阮莺的报复。
天色黯淡,苍穹之间,一眼望去仍是看不到尽头的黑。
已经凌晨两点多了,阮莺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无论如何也都睡不着。
阮莺干脆坐起身点开一盏小夜灯,就着橘红色的灯光开始看书。听到动静的椰椰,一只耳朵抖来抖去,立马扬起头看看自己的小主人正在做什么。
见到她对着自己在笑,椰椰马上也张开唇吐着舌头,仿佛也是在笑,很快又爬到她的身边,轻轻去舔她的掌心。
“椰椰,”她搂住它的脖子,忍不住说,“如果哪天我从家里跑了,你要听话,去找哥哥好吗?哥哥他……应该会先替我照顾好你。”
“你要乖乖等着我,我早晚会回来接你。”
她想着,至少得在裴司珏这边学到点什么,再去跑路其实也不迟。
至于顾正卿那边,可以想办法稍微拖延一下。
一夜未眠,她的脑子里满满的都是这些事情,也不觉得困倦,等天亮时分,天边泛出鱼肚白,阮莺走到卫生间里进行了简单的洗漱。
她每天都会在这种时候照一会儿镜子,选择试着和自己和解一下,努力去接受这张也会令她感到难受,感到害怕的脸。
虽然其实这样做可能没什么用了,但阮莺是个普通的小姑娘,也很爱美,家里关于护肤品的瓶瓶罐罐其实并不少,很多时候,江玥也会从她那边带来一些送给她。
仔细抹了水乳、面霜以后,阮莺又将镜面合上,这个时候,楼下有小汽车由远而近行驶而至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就是比较热闹的声音,好像是她的父亲在说些什么“远道而来,欢迎欢迎”等虚假客套的话。
阮莺一夜未眠,所以第一时间听到了这些动静。
阮卓醒的也同样比较早,此刻正站在楼下欢迎远道前来的宾客。
他是真没有想到,顾正卿对这门婚事居然这么上心,一大早忽然来电说要在今天带阮莺出去约会,阮卓当然是十分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