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杜鹃开了,
史云腴负手踏行,却比遍野烂漫的鲜花还要动人。
今朝自谢沉书沦为倚人庐下之后,背篓便自然而然地挂上了他的肩。只见他和两只狼犬,跟在轻盈曼妙的史云腴身后,是半步也不敢抢先。
“无名某。”
史云腴在杜鹃花丛的尽头,停下脚步。
谢沉书随之而来嗯了一声,站定在她的身边。他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称呼。
彼时二人并肩,身后是一片耀眼的红。
史云腴攥起背在身后的掌心,沉声开口:“你从前生活的地方,也是这样的山明水秀吗?”
她在试探。
她在妄图找寻关于洛阳的一切。
谢沉书抬眼眺望进山谷,溪流的潺潺,在远处一遍遍流过耳畔。思量间,他明朗双眸,在光影变换中,明了又灭。直到脑海前忽而浮现出一座座瑰丽楼阁,与辉煌的灯影错落。
谢沉书才舍得对她说:“没有,但那是个比此地,要绚烂上千百倍的地方。”
史云腴回过头,她想自己应该趁势再追问些什么。
可好多话到了嘴边,却只剩一句:“是吗……那你记得归去后,多替我瞧瞧,你口中那我没见过的绚烂景象。”
史云腴宛然一笑,向杜鹃丛外走去。
独留谢沉书茫然站在坡上,揣摩起她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琼枝玉蕊,秀满春山。
他就这么亲眼看着史云腴没进春风,将裙角卷起的杜鹃花散落殆尽,她那单薄的背脊,亦是写满了遗世的孤寂。倏忽一瞬,山野有风吹过谢沉书的衣袖,只看他腕间的那抹红,就此和身后的杜鹃融在一起。
“走吧,别愣在那了。”
史云腴拂袖回眸,将坡上的人遥遥相看。
她想还是莫要再去追问了,就是问到了,又能怎样呢?
洛阳啊,也只能作为怀念了……
谢沉书举目相对,读不懂史云腴眉目里的惆怅,他便将欲言又止,全都藏进了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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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涧清明,鸟鸣四野。
青霁山的深处距离草舍不过几里,二人一路走来悠悠转转,惬意自得,丝毫感觉不到半分气喘。
史云腴来到常去的那条小溪边堪堪停下,飞琼便与玄青激动地跃进了溪流里。
看着两只狼犬嬉戏打闹,史云腴不由得发笑。